纳妃的前一晚，妘奡曾问艾：“如今我要娶其他女人，你可生气？”

艾沉默，他低头又问：“你可想说什么？”

艾还是沉默，妘奡眼里有些悲伤，然后一点点变得心凉，轻启嘴唇本还想说，你若说不喜欢，我便不娶了。

可是沉默许久之后，他却道，若是他娶呢？

她终是没再沉默，抬起头，如初来时那般，轻轻仰望那满天星的苍穹，似有意又似无意的轻声道，他是纶城之主，不是终究都要娶妻的吗？

妘奡纳妃那日，艾虽没有名分，却陪着国君坐在那高高的殿堂之上。

妘奡轻握着她的手，艾也便任他那般握着。

那日文武百官似乎都来了个齐，甚至弋地的君主也来凑热闹，美其名曰，为家兄贺喜。

宫门外的不远处一抹红艳的身影，一步一步的朝他们走近，那身影似有些莫名的熟悉。

恍若多年前，艾在‘甘山’苦等那人数日无果，最终却是等来了那满身妖艳的人！

妘奡轻轻扫向艾，试图想从她眼里得到些什么，那平静的脸上终究是没有任何一丝波动的情绪。

艾的思绪回到了半月前，那日她正望着那突然出现在花园里的血蝴蝶发呆。

久未谋面的姬红却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身边。那日的姬红对于艾来说是陌生的，在艾的记忆里，姬红是魅惑的，是妖艳的，是冷血，却也是高傲的，可是那日的姬红，笼罩在她全身的唯有悲伤！

姬红对艾说：“其实说到底我并不欠你些什么，让你如此这般恨我，说到底无非是因为你觉得，是我让你失去了些什么。我不否认某些时候我是耍了些非正当的伎俩，可是你终归要明白，真正让你失去某些东西的人并不是我及我的那些小伎俩，不然你就太瞧的起我了！你终是失去了，可是我也没得到，所以对于那人我们两互不相欠了。可是在魔渊，我没少教你些本领，所以我也算的上你半个师傅，不管你承不承认，终归你欠了我一个人情。”

听了很多，艾却只是轻轻一笑，“她知道姬红能来求自己定是下了很大的勇气，只是用这般借口，她却也是没猜到。其实她觉得姬红说的对，她并不欠自己什么，可是她也并非有多恨她，只不过单纯的不喜欢，时间久了甚至连那份不喜欢都快变“成同情了。

艾转过身看向姬红，还是那倾城的美人，只是消瘦了许多，让人见着着实有些心疼。

看了眼姬红，艾轻声道：“你想要我怎么还你这个人情。”

姬红没有在意艾的讥讽，因为在她决定来求艾的时候，便做了比这更坏的结果。

“一条命！”

简单的三个字，说完姬红定定地看着艾的眼睛，充满了祈求。仿佛她若能答应她，她便能为她赴汤蹈火。

艾轻轻的转了身，却是许久的沉默，艾明白她口中这条命是谁！但如今必定是要让她失望的！

五年前，姒少康不仅将艾送给了过国的国君。同时他还将自己身边的第一杀手姬红送进了司空府。

姬红进司空府进的悄无声息，进的无名无分。若是换成其他女子，定是不甘。可是姬红毕竟不是其他女子。风璎什么也没有给她，却独独给了她满满的爱！姬红从来不知道原来被爱与爱是那般的不同。在这五年里，姬红是幸福，即使带着满满的内疚与不安！

沉默了许久，艾才轻轻的说了一句，你已经不像一个杀手了！姬红却是一愣，轻轻的低下头，是的!她已经不像一个杀手了！自她进去司空府那日起就已经注定她要成为一个失败的杀手！

可是，一个不像杀手的杀手，你可知道结果是什么？艾仍是提醒着她，仿佛提醒自己一般。

姬红沉默了，许久的沉默，风夹带着花香轻轻的袭来，凌乱那红影的发丝，她却浑然不知，只是沉默，她的心一直在那无底洞里下落，无助，害怕，结果却是那般的清晰明了。因为那个结果没有人会比天下第一杀手的姬红更清楚！

艾看着沉默许久的姬红，突然觉得，似乎所有人的命运变得那般的清晰，连带着自己的，那般的思绪，不禁让她感到很寒冷，那份寒意不惊让她有些恐慌，那似逃也逃不掉躲也躲不了命运，终究她还能做些什么？

他的命，我不要！但也救不了！许久艾终是给了姬红一个答案！不过，对于姬红来说，这样的答案却也足够了！因为毕竟十年前，姬家灭门，有穷氏和姓寒的一个也不无辜，如今艾能这般大度的放过他，她已经很满足了。其实并非是艾有多大度，只因她从来想报仇的人，都不是那些拿着刀替别人办事的人！她也从来没有想，报仇仅仅是杀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