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捏香的手正对着香炉僵持在半空,不得往下半步,像是有股无形的力量挡在奶奶与香炉之间正跟奶奶较劲,同时奶奶脸上的狐狸面具也出现细碎裂纹,咔嚓咔嚓地裂成两半摔地上。
我很少见到奶奶发怒,她猛地发力使劲往下按,香稳稳插入香炉中,香上的小红点却被突然生出的怪风掐灭,这怪风一不做二不休朝着奶奶门面扑去,奶奶急急后退,目的得逞的怪风掉头将贡桌掀翻在地。
瓜果糕点散了一地,乱糟糟灰扑扑的,这桌许家人精心准备的贡品算是毁了,我觉得挺可惜的,再去看许家众人,兴许是见惯了这场面,许老爹事不关己地往后退一步,许文成无聊地晃着脑袋,他时不时往卧室看去,好似卧室里藏着什么宝贝,也就许大妈脸色不好,可她也很快堆起满脸笑容。
奶奶脸色很难看,我跟她看请仙家多次,从未有出过如此纰漏。
我跑过去将碎裂的狐狸面具捡起,交给奶奶,奶奶将两块面具碎片凑一块,她指尖划过裂缝,面具很神奇地完好如初,我取过面具往脸上一扣,瞧着奶奶傻乐。
许大妈领着张秀麻利地将烂摊子收拾好,她们朝着我和奶奶走来,许文成许老爹也饶了个方向朝着我和奶奶走来,隐隐形成四面包抄之势,这一家四口如同演练了千百遍似的,默契得很。
堆起一脸假笑,许大妈搓着手:“先生,你看这情况该怎么处理?”
奶奶盯着许大妈沉默片刻,她弯腰抱起我,顺手将个钱袋子放许大妈手中,她说:“你家这事,我能力有限,你另请高明吧。”
“这恐怕不够。”许大妈掂量钱袋子后说。
奶奶懒得与这些人说教,再给了个钱袋子,便带着我出门。
屋里传来抓到肥羊干了笔大的得意笑声,我困惑地趴在奶奶肩膀上,无意中看到许家门外站着只拳头大小的灰老鼠,血红的豆豆眼,两颗森白的大板牙,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这许家请仙家多次当真一次都没有仙家应邀的吗?
忽地被奶奶捂住了眼睛,我听见奶奶说:“小孩子家家的,别乱看。”
在槐树镇住了两天,我的病养得差不多,奶奶便准备带着我回家,这时,许大妈拿着请帖上门,瞧她那得意的样子,活像只偷到鸡的黄鼠狼,“先生,我家可算请到仙家了,正准备大肆庆祝一番,这是请帖,你可千万要到场。”
奶奶盯着许大妈的脸一言不发。
她眉心笼罩着团黑气,这不安分的黑气往四周漫延,企图占据许大妈的整张脸,我知道这是相面之术里说的死相,活人一旦脸上出现死相,近日内便会有阎王索命。
没人接请帖,许大妈尴尬地往桌子一放,灰溜溜地走了。
“造孽啊。”奶奶叹气,扭头叮嘱我,神色肃穆,“刘清,我知道你天资
聪慧,刘家的将来全在你身上,但有一点你要牢记,帮人请仙家,绝不可为同一人请第三次。”
三顾茅庐固然诚意十足,但这勉强下达成的交易,谁都不知道请回家的是个什么要命玩意。
困惑地将奶奶叮嘱记下,我更惦记着大牛。
自从那天雨夜后,我在槐树镇上见到大牛的身影,也听了不少闲言碎语,大人们说坏话时总在小孩子面前畅所欲言,我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我以为我出头帮大牛教训那些欺负他的孩子,我保护了我的小伙伴,是个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