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最近一直不安生,晚上老是听到滴答滴答的水声,可厨房里的水笼头是拧紧的,文成哥也检查过家里的水管,管道也是完好无损的,一直找不到这水滴声是从哪里传来的。”
提起许文成就忍不住抽噎,张秀断断续续说着许家的情况,“再晚点会出现霍霍的磨刀声还有凄厉的惨叫,晚上睡不好白天睡不着,文成哥人都瘦了,昨个收到通知说阿爹去了让文成哥去认领,可是”
“明明门就在正前方,文成哥就跟看不见似的往反方向走,撞墙上脑袋撞了大包,邻居瞧见说文成哥被来报复的仙家迷了眼,让我来求先生你去看看。”张秀眼泪汪汪地瞧着奶奶,仿佛许文成就是她的命根子,没了许文成她就活不成。
嫌弃地撇开眼,奶奶问:“这情况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先生从我家离开的当晚。”
这仙家闹事的时机挑得太好,连我都差点以为许家的厄运是我跟奶奶带过去的,张秀窘迫地下巴贴着胸口,眼睛盯着膝盖不敢动,偷偷瞥了眼奶奶才继续说许家的糟心事。
“白天先生前脚走,阿娘就不信邪地重新弄了贡桌贡品亲自上阵请仙家,香随手往香炉里一插就成事了,阿爹瞧见立刻欢喜地准备仙家楼,文成哥觉着不对劲想劝反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可仙家楼准备好后仙家一直未来,阿爹阿娘气得将仙家楼给砸了,结果当晚就听见了敲门声。”
眼中泛起了泪花,张秀顿了顿说:“就我跟文成哥听见了,文成哥胆子大去开了门,门外空无一人,我和文成哥都以为是哪家的小孩恶作剧,第二天阿娘欢喜地跟我们说仙家来要大肆庆祝。”
“先生,我家请回来的真的是仙家吗?”
张秀会有此疑惑是正常的,这仙家通人性,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若犯了其忌讳也会仗着术法报复回去,可闹得像许家这样不死不休的实属罕见,奶奶只能沉默以对。
奶奶压箱底的法器都被翻出来,她穿上八卦云纹的道袍,腰间别着红旗木葫芦纹法尺,左臂弯里搭了把白拂尘,脚上换了如意登云鞋,谁来瞧见都会以为奶奶是个戏班子里唱大戏的,可我极少见奶奶如此隆重装扮过。
也就每年年末新旧交替祭祀祖先之时,奶奶会如此盛装去跳祭舞。
我好奇地盯着奶奶,却被奶奶往怀里塞了个吉祥纹玉如意,她又找人准备了两大袋纸钱送来,然后五心朝天端坐在凳子上闭目养神,等天黑后好去许家瞧闹事仙家的庐山真面目。
天色稍暗,奶奶蓦地睁开眼,目光灼灼地盯着张秀交代:“张秀你要想救许文成就必须记住我说的话,这两袋纸钱你提着走前面往路上洒,一直洒到许家门口,必须匀称地洒完,洒完之后你就赶紧回这来,一定不能进许家门。”
“我不能去看文成哥吗?”张秀似乎对此很困扰。
“你不想救许文成就尽管去。”奶奶口气严厉,吓得张秀诺诺应声。
出了门,张秀在前面洒纸钱引路,我和奶奶跟在后面,每一步都踏在纸钱上,路上升起股怪风吹得漫天都是纸钱,我眼尖地瞧见有些飘远的纸钱忽地被凭空消失,这是小鬼收了钱,待会奶奶在许家做法时便不会来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