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有谁写情书都没注名，那他也没心情思考对方是谁。

全都读完，稚羽渡放下笔，甩甩手，拿着它们放进书柜最底层。

那里整整齐齐地堆叠着四十多封情书，是高中时期的全部收获。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打算去客厅吃饭，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一个ID名为“水面纸鸢”的rine用户向他发送消息：「深夜打扰，十分抱歉，请问渡边君在吗？」

「在。可以直接说事情，交流起来比较高效」

稚羽渡回复。他最不理解的就是问“在吗”又不说什么事的人。

你不说要干什么，我怎么知道我该不该在？

「是这样的，叶子做成书签也有不同的办法，我想询问你更喜欢哪一种……」

「【图片.png】」「【图片.png】」

……

泉祈鸢趴在床上，洗完澡又吹干的蓬松长发摊开，贴合着身体，蔓延到床上，发尾从床面滑落，像是屋檐上午睡的猫咪垂下的尾巴。

她手肘撑着枕头，上半身如函数曲线般翘起。

双手握住手机，两只小腿则交替扬起、落下，白皙中透着水润的粉嫩。

打字，拇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的闪烁。

「一种是做成叶脉书签，需要刷掉叶肉，可以上色；另一种是保存叶子的全貌，像是标本那样。」

下午的时候，因为太害羞，没说清楚就离开了。

回到家做完作业，用了一整个洗澡的时间下定决心，她才以“这是在报答人家”为由说服自己，打开了稚羽渡的私聊界面。

一发出去，对面就显示已读。

稚羽君有守在手机前等待我的消息吗？泉祈鸢想着。

“弱水浮羽”：「我不是很懂。泉学姐觉得哪种更好？」

还没等回复，对面就发来一段消息，是稚羽渡解释自己想要将其做成书签的原委。

他在树下伸手只是故作浪漫姿态，恰好一枚树叶落于掌心，就使一切真的美妙起来。

越是不刻意的巧合，越是让人怜惜——稚羽渡对这件事的评价。

看着对方“泉学姐”的称呼，又看到那有些正经的解释，泉祈鸢睫毛摇动，眼弯如月牙，情不自禁地笑着。

嘟起嘴唇思考片刻，发送消息：「那就第二种吧。这么有纪念意义，保持原本的姿态才更好。」

弱水浮羽：「非常感谢，麻烦您了。」

水面纸鸢：「不要对我说敬语，稚羽君可是帮了我大忙！而且做书签很简单的，一点也不麻烦」

说到这里，她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从床上爬起来，翻开桌旁的柜子，看着储存完好的一大叠塑封膜……

冲动占据上风，将犹豫抛诸脑后，趁着情绪上涌，她又发了一句话：

「说起来，塑封膜好像用完了，我明天放学后去买……稚羽君要一起来吗？」

对方立刻显示已读。

但没有回复。

一秒，两秒……十秒、二十秒……

一个回复而已，需要这么久吗？

是在考虑如何委婉的拒绝？

泉祈鸢的心顿时沉了下去，眼前淡粉色的墙面都失去了色彩。

以往只有她会为难于如何婉拒男生失礼的邀请，现在自己成为发起邀请、却似乎被思考着如何婉拒的那一方，一时心头五味杂陈。

一分半后，对面回复消息：

「好啊，泉学姐，那就明天下午见啦」

只此一句，泉祈鸢握住手机瞪大眼睛，心情又明丽开朗起来。

窗外银月披拂灰白薄纱，野猫精神振奋地在屋檐楼台间乱窜，沙哑的“喵喵”叫，在这个夜晚竟出奇的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