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
随着众人的包围愈来愈紧,屋内哑虽然无声,但空气中的气氛却愈发凝滞。
“恁个狗娃子,咋恁急,这一下惊了恩人,整的恩人不乐意了,可还要费上我们一顿功夫!”
那老汉一手握着血迹斑斑的斧子,另一只手已如平常一样,一巴掌拍在了狗娃的后脑勺上,拍得他一个趔趄,连口中腥臭粘稠的涎水都淌在了地上。
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狗娃摸了摸稀疏的头顶,裂开嘴,露出那同样稀疏的口齿。
黄黑斑驳,歪斜错乱,略显尖利,竟已然不似寻常人模样。
“根叔还教训俺哩!”
“你老人家分明也馋得不行哩!”
狗娃瓮声瓮气的道。
“这遭的心宝必须是俺的,上一次心、肝都给你们抢完了,我都没尝着味儿!”
“还有腿,反正根叔你牙口不行了,不如让给我们哩!”
“你小子...”
“先说好,头是我的,那脑花儿一吸溜,香的嘞!”
“手膀子手是我的!”
“我要肋骨,巴着骨头的最香了!”
众人说着,不知不觉变得七嘴八舌起来,不久竟因为争夺开始推推搡搡起来。
......
“狗日的,肾是老子的,老子的!”
吵着吵着,一男子似是再也控制不住,只抄起手中斧子向旁边的人砍去。
“好了!”
“莫要再吵了!”
任大栓一把抓住那人已经扬起的臂膀,一手将柴刀提起,吼道。
感受着臂膀上传来的大力,已经近在脖颈前的柴刀,那男子终是啐了一口,止了势头。
任大栓转过头来,粗糙的大手抚过手上的刀。
那柴刀上的暗红发黑的血斑在淡淡的火光下若隐若现,显出些明灭不定来。
“恩人以身布施我等五脏庙,大恩大德,我等来世当牛做马为报,你们恁是不懂规矩,还有惊扰恩人!”
任大栓客气道,口中早已涎水横流,眼中的血丝随着越来越低的语调愈发密集。
二人顿时一窒,只止了话头,只用充满血丝的眼睛望向被围住的少年,透露出难掩的贪婪。
“时辰到了,还请恩人露个脖颈出来,让我等助你转世成佛!”
任大栓的声渐渐扬起,嘴角咧到耳根,瞳孔中的眼白将挤为一点,目光死死钉在姚枢身上。
姚枢沉默着观望着眼前的一切。
震悚还来不及蔓延,便被胸口那一抹清凉化去,最后只归于平静。
他静静地望着步步紧逼的众人,面无表情。
只将手缓缓抚上腰间的剑柄。
事已至此,他却并未慌忙拔剑出鞘。
甚至有空微微摩挲一下。
他心里明了: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摸剑了。
既有死无生,便奋力一搏罢。
狭路相逢,勇者不胜,却胜过白白引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