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赵丰年惊呆了。
见他不像是做伪,路远终于确定了这个人和村长陈午应该没什么瓜葛,“从新介绍一下,路远。”
“赵丰年。”赵丰年报出自己的名字,紧绷的脸一松,那憨直的气质就出来了,但毕竟是商人,机敏还是有几分的,“这场大火,是不是和陈村长有关?”
路远点头,“没错。”
说完,他去旁边抓了块石板过来,用剑鞘扫了扫表面的灰,扫出一片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眼见路远坐下,赵丰年的戒心一下少了许多,收起了短刀,“当时到底如何?”
“我本是一世家大族的家生子,失手杀了一管事,逃到这地方,当时腹中饥饿……”路远娓娓道来,顺便给自己又换了一个更合理的身份。
开始的事情,路远基本是照实说,甚至连他自己的一些心理活动,比如猜测村长陈午是希望他帮忙砍价,还有他因为村长陈午的热情而心生戒备这些都说了出来。
突出一个诚实。
路远唯一不诚实的地方就是他把自己描述成了一个就会一点三流武功,并无特异之处的人。
“前天上午,我照常过来吃饭,正好碰到村里人祭祀窑神,我也没想太多,就进了村子,之后我才发现,村长竟然没有去参加祭祀窑神的活动,我当时就觉得不对……”
从这里开始,路远的讲述就和真实情况不一样了。
村长陈午对路远道出了当年的真相,说了他们三代人与窑神老龙翁之间的恩仇,借此引出人俑血祭术。
“当时,我心动了。”路远这样说道。
赵丰年并不奇怪。
家生子见识过强权与富贵,自己却只会一点不入流的武功,什么也没有,对人俑血祭术动心实在再正常不过。
“不过,我清楚这世上绝无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路远又道,“当时,我便开始在心里面重新梳理连日来不对劲的地方。”
赵丰年有些意外。
懂道理的人很多,但真面对诱惑时能保持冷静的,太少。
路远讲述继续。
他在心里把各种事情理了一遍之后,便隐隐猜到陈午意图不轨,但没有轻举妄动,也没逃跑,而是选择将计就计。关键时刻,他发动突袭,打断了陈午的布置。
陈午计划失败,铤而走险,去强行融合了精怪。
面对融合精怪力量之后发狂的陈午,路远顿时被逼入了绝境。
听到这里,赵丰年哪怕知道路远最终安然无事,都还是不由得替他捏了把汗。
“……我虽然一直在战,但只是不想死得没尊严罢了,没想到他突然再度开裂,也到了强弩之末……”路远自己都说得紧张起来了,“他轰然倒地,我本以为他会带着恨与不甘死去,却没想到……”
赵丰年急切的追问,“没想到什么?”
路远一脸唏嘘,“没想到他死前一脸释怀,对我说‘等你到了我这个阶段,就会明白,人要么追求不死,要么留下点东西权当做还继续活着’,又告诉了我人俑血祭术卷轴藏在放剑的桌子下面,将他一生心血传给了我。”
“那时我才意识到,他原来并不是真的想害我。”
“等我拿了剑,取了卷轴,村里已经一片火海。发疯的炉精怪点燃了村民,燃起来的村民又点燃了整个村子,火足足烧了一整夜,隔了一天,我收埋了村民的尸体,立了那些木头墓碑,伪造了一段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