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一天,叶问草高一下的学习生涯开始了。
因为疫情防控的需要,学校要求一人一桌。
于是开学第一件事就是换位置。老师在返校前就排出了座位表,共五列,让大家想换位置的自己交流,不用跟她讲。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叶问草这次的位置又是在那个变态附近。
之前也是,叶问草去找老师换了位置,但是老师给叶问草安排的新位置其实并没有距离那个变态多远,所以那个变态经常会从她的位置前面走过来,再从旁边的过道走去他自己的位置;相反的是张乐乐被老师安排到了距离那个变态特别远的地方,这次也是。
不想这些破事了。
叶问草看中了第一排的三个位置,除开最两边的位置太偏,第一排中间三个位置都可以。
一连问了俩都被拒绝,问到最后一个,也就是靠门的那个位置(从靠门的地方往里数第二列第一排)时,叶问草都有些崩溃。
平时都说没人喜欢坐第一排,一问怎么都不乐意换呢?!
叶问草有点小崩溃,但这完全不影响她组织好措辞,小心翼翼地问着对方能不能换位置。
对方相当爽快地答应了。
所以开学第一天开始移位置后,叶问草乐颠颠地就推着桌子往前移。忽略掉身旁蔡媛媛复杂的眼神,叶问草开开心心地将桌子推到地方,然后将东西放好,转头就迎来了新学期第一个晦气的声音、
“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应该是倪语嫣坐这么?”文玖皱着眉,叶问草不理解他的表情。
她没看错的话,那里面有质疑有厌恶……?
“啊?我去找倪语嫣换位置了,她同意了。”叶问草茫然地应着,不清楚这事有什么好问的。
文玖撇嘴“哦”了一声,就回去收拾自己的座位了。
没什么问题,但叶问草还是被搞得心里不是滋味。尤其是后来周围一圈的人都表示了惊讶,询问为什么不是倪语嫣坐在这里后——胃里不断反酸,叶问草笑得一次比一次勉强。
这有什么好问的呢?是我不配在这里么?是讨厌看到我么?
最后班主任进了班级,走上讲台。
不知道是不是叶问草心理作祟,叶问草总觉得班主任刚刚投来的那个冷漠的眼神令她不适。
不过很有可能只是随意一瞥罢了。叶问草死咬下唇,熟练又疯狂地洗脑着自己,让自己不要太在意这些。不是都说了可以换位置的么?所以怎么会有人因为这种事就讨厌她呢?对吧对吧!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一定是这样的!
交代完琐事和上级通知,班主任宣布自习,并说明学校现在实行分段就餐,一到八班延后二十分钟再去吃饭,大家下课铃响后再等二十分钟再去吃饭,段长会来巡查,所以不要抱侥幸心理提前去食堂。
安静的自习开始,因为晚自习第一节课就要查寒假作业,所以大家都在默契地疯补着作业。
叶问草寒假作业早就写完了。她想了想,决定掏出生物书,将线上学习记的笔记从笔记本上抄了上去。
当时回家的时候谁都没料到会有后面一连串的事宜,所以几乎没有人会带下册的课本回家,叶问草也不例外。
像做手账一样,很快生物的笔记就被不同颜色的笔呈现在生物书上,接着就是化学……
下课铃响,头顶的天花板传来雷鸣般震动,不难想象是楼上的九到十六班的人冲去吃饭了。空气一下躁动起来,班级里也开始热闹起来。
心痒难耐,但在班长大喊一声后,还是没有人敢冲出去抢饭。
于是乎,从几个小区域的窃窃私语开始,几个月没见的人们开始互相交流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大家都戴着口罩,但丝毫不影响彼此交流的热情。
嘻嘻哈哈的时间很快过去,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时间到了”,一瞬间一堆脚跺地,眨眼间班级里就少了一半人。
反正现在去吃也没什么菜了,叶问草懒得跑,更何况现在带着口罩,跑步会很难受。
叶问草想把这一句话抄完。文玖走到她前面看她,语气有些不耐烦,“还不走么?该去吃饭了。”
“嗯嗯,我抄完这句话就好了。”
文玖低头看了眼叶问草的笔记,随口道,“你写好之后给我抄抄,我笔记不太全。”
“额,我的可能也不太全。别看我弄得五颜六色的,好多其实都只是在圈画课本上的文字而已。”叶问草给笔盖上盖子,边起身边不好意思道。
“没事,我就看看。”
“好的,那我把笔记抄全了就给你。”
“谢了。”冷淡的道谢说完,文玖一拍手,身上的气质顿变,眉眼舒展开来一下子变得阳光开朗,他笑嘻嘻地就开始了熟悉的节奏,“对了我跟你说我最近看的那个小说啊……”
真是神奇。
叶问草安静地听着,偶尔轻声附和两句,表示自己在听。努力弯了弯口罩上的眉眼,文玖见此更加高兴了,分享欲再度爆棚。
说实话,回学校戴上口罩之后,叶问草就觉得似乎被封印了一样,一种莫名的感觉在压抑着她说话的冲动。而她享受着这种压抑。
真好。感觉很安心。可以心安理得不回复别人。因为只要装出说话很费力,口罩削弱了音量,让别人难以听清,几下的功夫,就能让人不再要求你的回复。不用再思考要回复别人什么。这种感觉真好。
就在这种令人安心的压抑下,静静听着文玖讲话还算是一件不错的乐事,因为文玖确实只需要一个倾听的对象就够了。
只是,要是他讲的能更有趣一点就好了。叶问草笑得眉眼弯弯的,暗暗压下了心底蠢蠢欲动的不满。
不要因为不满而破坏现在的美好好么?叶问草警告着自己。
虽然寒假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像一场梦一样,随着新生活的到来而被人遗忘,然而叶问草体内还残留着寒假的绝望。她是病了一整个寒假的疯子,或者说,她其实是一个已经病了很久的疯子,而这一次来势汹汹的发病,似乎让她有些走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