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刚刚换位置的刺似乎就扎在心脏处拔不出来了,刺得叶问草怏怏的,提不起一点兴趣。
慢腾腾地走到食堂,菜果然已经不多了。从剩下的东西随便挑了两样,文玖和叶问草面对面坐下,边吃边聊着天。
吃完慢悠悠地走回去,回到教室,叶问草回到自己的位置,文玖的位置也在附近,就在第一列第三排。
沉浸式地抄起了笔记,叶问草进入忘我的状态。
直到一个人不走寻常路,不走叶问草右手边可以两人并行的“康庄大道”,非要从叶问草左手边的“羊肠小道”——叶问草的位置靠近讲台桌,但没有靠在上面,而是隔了一小段距离,圆圆的桌角距讲台就这么一拳的距离,连最瘦的女生也要侧身提踵才可能勉强挤过的距离,来了一个人过来。
叶问草下意识以为是坐在第一排讲台正前方的人,也就是叶问草左手边的那个男生回来了。叶问草现在的左手边是他们班一个很活跃的男生,副班长郑俊杰。虽然叶问草不太了解这个人,但她一直以为这应该是个正常人。
但是在现在班级里没什么人的情况下,明明有那么多方式可以回他自己的位置,何必省那点脚步,从这个一看就过不去的地方回自己的座位呢?
叶问草写字的手没有停顿,但心里有点不爽。
那个人顶歪了自己堆叠在左上角的书,想帮忙整理一下。叶问草慢吞吞地将桌子再往外移了一下,虽然无法理解,但不妨碍叶问草帮助他放他过去。
不理解,但尊重祝福。
“谢谢。”
“不客气。”
叶问草和人对话一向喜欢看着别人的脸,因为这能方便了解别人对自己的态度,好让她及时调整自己的言行举止。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下意识的抬头,叶问草看到了没戴口罩的叶凡。
叶凡对上了叶问草的眼神,心花怒放地朝她嫣然一笑后,施施然地走了。
叶问草的大脑宕机了。
像是突然被人用锤子重击太阳穴,叶问草眼前一阵白光闪过,一下失了神志。
看看桌上被那个变态碰过的书,又看了看自己刚刚挪桌子的双手。叶问草盯着桌角和讲台桌之间的缝隙,大脑一片空白。
不对!他不是坐在第三列的!那他走这里干什么?!
叶问草猛然回头,就见那个变态顺着这条道走到了最后,才往靠门的位置走去。绕了这么个大圈,那个变态最终坐定在第一列的最后一排。
叶问草顺着他的行动轨迹转了两次头,手还保持着刚刚挪桌子的位置,但已暴起了青筋。
那个变态似乎感受到了叶问草过于灼热的眼神,抬起头来,冲她笑了笑。一口大白牙上面似乎长出了蛆,瞬间啃食了叶问草扭曲的目光。
叶问草当即转过了身。
手离开桌子,“啪”的一下竟是下意识地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叶问草沉默地看着那个变态刚刚用下体蹭过的桌子一角,还有被那个变态用手碰过的书本,书本说不定也蹭到了那个变态的下身……
她沉默地看着,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大脑似乎凝固了。脑浆大概吓成了固体,卡在脑子里,让叶问草的思维完全陷入了停滞。
直到泪水浸入口罩,咸味一下子充斥了口腔,叶问草才回过神来。胃酸不上不下地折磨着叶问草,喉中异物感明显,叶问草干呕一声,带动了更多泪水滚滚落下。
崩溃地扯下口罩擦着眼泪。擦完眼泪擦书本和桌子,擦完连纸巾都不想碰,直接丢到了地上。
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
不能杀人不能杀人不能杀人!
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
整理好崩溃的情绪,掏出新的口罩重新戴上,叶问草在最后一次深吸气后,终于按着要蹦出胸腔的心脏勉强恢复了平静。
再拿出一张纸巾,隔着纸巾捡起地上的几个纸巾团,叶问草将其扔进了走廊上的垃圾桶,回来继续抄笔记。
混乱的情景剧在看似平静的叶问草脑海里争相上演着,一个还没演完,另一个又冲上来爆发。
叶问草沉默地应对着自己混乱的精神状态,在手抖划出扭曲的斜线的时候,一拳砸上自己太阳穴上部,暴力暂停无限分裂的幻境,然后在短暂的死寂中,任由眼睛和手机械地配合着,将笔记从笔记本移到课本上,直到分裂的情景剧再度上演,再由外部的暴力中止这一切。
勉强弄完有机化学相关的部分。叶问草呆呆地看着书本,一时间精神恍惚,唇舌干燥。
教室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起来,吵吵闹闹的。
叶问草左手边的男生郑俊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但是他回到位置上却完全没被叶问草发现,就能说明叶问草的认知和判断没错:郑俊杰确实是个正常人,而正常人确实是不会走她左手边这条不是路的路。
这样想着,叶问草眼珠子直挺挺地左转,盯着自己桌子和讲台一角中间隔的那一小段距离。
虽然移开了桌子,但这距离仍然不是一个人能舒适通过的距离。更何况那变态完全能从后门直接回到自己的位置,但他偏不,他非得从前面,非得从叶问草左手边的通道经过,非得蹭掉叶问草的书本并冲她展颜一笑。
【你喜欢么?】
情景剧中栩栩如生的变态嫣然一笑,咧开的嘴角骤然变大冲向叶问草,崩溃的情绪撕扯着叶问草敏感脆弱的神经,她拽着自己的头发,十指拖曳着脸上的皮肉,直到感到眼珠子都要掉落下来,才沉默地揉了揉自己泛红的脸颊。
叶问草放学就跟文玖吐槽了这件事,而文玖吸着气,轻声道,“woc……这也太猥琐了吧……”脸上的表情很是扭曲。震惊,憎恶,心疼,担忧……文玖表情管理功能宣告报废。
叶问草只觉得身心俱疲,听到文玖问道“那怎么办呢”,叶问草浑浑噩噩地看着远处成堆的人群,只觉得胃里反酸,随时要吐,“谁知道呢?恐怕只能等他自己想开了。”
“唉。”文玖一声叹气后,很快转移话题讲起了中午没讲完的小说。叶问草张了张嘴,最后选择怏怏地应声,转折的态度丝毫没有影响到文玖讲小说的热情。
而这,不过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