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婴当即笑了一下,自嘲道:“自己的眼光本来就世俗,这句话没意思,年少无知,当不得真。”
陆岳懒得跟他废话,开门见山道:“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送你到家了,总不能上你家去找你,便让你过来一趟。现今孔铭算是闹翻天了,你真的不想听?”
谢子婴抬眼看他。
陆岳道:“顺便多问一句,那个洛子规……你真当他是朋友了?”
谢子婴眉头一蹙,道:“他拿我当朋友,别这么问,不好。”
陆岳只好道:“听说今早你在孔铭撒的一手好野,又把林老夫子得罪了不说,还与陶晋结下了梁子。那我要说的这件事,你醉了一整天,定是还不知道——你走以后,洛子规就回孔铭了,听说你的事后,便跑去找林老夫子和陶晋理论,结果自然是有理说不清。”
谢子婴忽然正色了,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陆岳瞥他一眼,“说来也巧,三年一届的公试就要到了,陶晋好心收集了三年前几篇郡县文魁的文章来给他们看,说什么是给他们做借鉴。”
“其实这本没有什么,是后来陶晋念到其中一篇文章时,洛子规竟然站出来说那是他九岁那年写的。说那时文章句读不成熟,还提出了很多不足和拟改方法。”
谢子婴吃不下去了,放下筷子,正襟危坐道:“怎么了?”
陆岳道:“陶晋可能看不惯洛子规,就嘲讽了他一通,骂他恃才傲物,洛子规气不过就跟他理论了几句,谁知陶晋一生气,竟将简牍摔在了他头上,据说额头当时就青了一块。洛子规气不过就跑出了孔铭,一整天没再回去了,而抄袭这件事也传得沸沸扬扬。”
谢子婴在一边发愣,陆岳瞥他一眼,接着道:“洛子规不是世家子弟,是被奉常大人保送进孔铭的,他是最初的上郡文魁,后来进入孔铭,上郡的郡守又推举了亚第作为替补文魁,很不巧的是,洛子规所说的那篇文章,就是那位替补文魁写的。”
“洛子规可能不知道这事,毕竟是后来传出来的,这也没什么,可后来又传出这替补文魁乃是洛子规的非亲大哥柳踏青!”
谢子婴微微一怔,道:“怎么会?”
陆岳却推开了窗户,“你听听他们怎么说的吧,从今早谈论到现在,短时间内他们不会消停,还能听到只言片语。”
“要我说,柳踏青这人人品本就有问题,谁知道他如今的官位是靠谁坐上去的。”
那人刚说完,人群里就有了异声,“其实也不能这么说,能坐上什么位置,那定是他的本事,你怎么管得着呢?倒是那洛子规,谁知道是不是他故意演这么一出来糊弄大家?”
“洛子规可是人人称道的神童,我宁愿相信他,也不会相信柳踏青这个无名小卒,何况他就是个替补文魁。这柳踏青本就是洛子规长兄,洛子规何必冤枉他?我还听人说,这洛子规打出生到现在,住在上郡的日子未满一年,却都是与柳踏青一起的,这柳踏青完全有机会骗洛子规文章,更没法儿让人信他啊。”
“对对对,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根本不用多浪费时间,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柳踏青究竟是抄了,还是没抄。”
方才那为柳踏青说话的人又道:“不了解实情就这么给人扣帽子不好,泼人脏水更有违君子之德。”
有个汉子立马阴阳怪气地接了话,“不好?哎,你这么为柳踏青说话,不会是柳踏青的谁吧?”
那人面色有些发红,“……你什么意思,我只是实事求是!”
“……”
汉子摆手道:“行了,没您的事儿了,您一边去,别叨扰我们谈天。”
“你这人怎么这样?”
“嗨,我这人就这样,闭嘴吧你!”
那人还有些气愤,但也自觉争吵不过周围那么多张嘴,便冷哼一声,拂袖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