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国都,咸阳。
今日雪尽融化,春风湿润,难得白云朵朵,暖阳高照。
章台宫中,秦昭襄王昨夜仅睡两个时辰,便起来和范雎商讨国事。
如今春雪融化,正是春耕开始之时。
秦国杂事频起,繁琐冗余,白发苍苍的秦昭襄王却依然游刃有余,处理得当。
批录完最后一个奏折,秦昭襄王合上竹简,有些身心疲惫。
“岁月不饶人啊。”老秦昭襄王一声感叹。
范雎劝慰:“春耕事完,秦国便无大事,大王便可安心了。”
秦昭襄王突然问道:“春申君的门客出城去追赶熊启了?”
范雎回答道:“往东而去。”
秦昭襄王:“阳泉君亦往东?”
“大王不必担心。”范雎宽慰道,“昨日华阴夫人安葬,锁了他们一日,只要阳泉君日夜兼程,他们追赶必然不及。”
“死士疯狂,潼关、函谷关再锁他们一锁。”
“早已安排好。”
“看得见的敌人从来不是最大的威胁。”
“跟随阳泉君护送熊启的,还有黑冰台的人,他们会清理路障的。大王无需担忧,熊启必然能安然归楚。”
听到范雎的话,秦昭襄王突然一乐道:“我们秦国的人,却要为楚国的公子担惊受怕,诚是可笑。”
范雎亦陪笑道:“毕竟熊启也是大王外孙。”
二人相视,哈哈大笑。
轻松趣事说完,秦昭襄王伸了伸懒腰:“邯郸战况如何?”
范雎神色重新凝重:“蒙骜大将军多次攻城,邯郸依然牢不可破。”
秦昭襄王平静道:“蒙骜多次上奏寡人,让武安君代他大将军之职,方可攻破邯郸。相邦如何看?”
范雎心中叹息:这蒙骜认怂之举,却是把白起放到了火架上烤。这奏折一上来,白起时日不多矣。
范雎为难道:“武安君久病在家,恐无法上任。”
“久病在家?”秦昭襄王耐人寻味一笑,“昨日文武百官送华阴夫人出殡,武安君不是好好的站在武将前列吗?你和他并排,他脸色可好点?”
“武安君当时脸色阴沉,恐是强忍不适。”范雎再次叹息,他也想不明白,昨天白起为什么这时候还要招摇过市。
秦昭襄王冷哼一声:“没有白起,寡人就不能灭掉赵国了吗?”
范雎正色道:“争战,特别是惨烈的争战,往往是双输的局面。如今决定最终胜负的关键,已经不是双方的大将如何,也不是双方的兵强马壮与否,而是看哪一方的国力能够挺住。”
秦昭襄王心烦意乱:“我大秦国力受损如此严重,攻邯郸久久不下,战后,若是国力恢复不过来,当是白起之罪!
若他当初愿意挂帅出征,岂会有如今僵持的局面?”
范雎看着老秦王像个老孩童一样,竟然耍起无赖来,心头没来由的一乐,却又没来由的一悲。
老秦王已快古稀之年,未可知能不能办七十大寿。
常言老者如童,越老越像孩童。
如今老秦王表现出来的无赖,何尝不是他年迈岁数的叠加?
秦昭襄王又问:“子柱今日因何没来议事?”
“安国君……又病倒了。”范雎回答完,心中更加苦笑。
老秦王年迈,老太子嬴柱病体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