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宿舍后,我与往常一样去洗了个热水澡,洗完澡整个人轻松了些。可当我要去洗衣服时,却感觉很疲劳,对洗衣服这件事感到抗拒。我把换洗的衣服加上洗衣液用水浸泡后,整个人就疲惫的不想再动。为了缓解自己的疲劳,我放弃了去洗衣服的想法,躺在床上闭眼休息。我想熄了灯睡觉,可却害怕再次经历失眠,只得闭上眼试图让自己进入放松的状态。
我闭上眼没多久,大脑就活跃的回忆起一些往事,这种思维活动特别消耗脑力,从回忆中醒来时,我的疲劳感更加严重,小腿与手臂的肌肉不时还出现阵阵酸痛。我捏了捏自己酸痛的肌肉,感觉肌肉绷得紧紧的,像是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拉扯着。我试着通过按压来缓解这种感受,可效果不好,没多久头枕部还出现了一阵阵沉重感。
“这一定是昨日失眠引起的。”这种头部的沉重感,我特别熟悉,这几日已经经历好几次了。时间越来越晚,我担心起晚上的睡眠,担心起失眠后自己的上班状态。我试着轻抚自己的额头,按压自己的太阳穴,可手部的动作却表现的笨拙,头部的沉重感缓解了些,可肌肉的酸痛始终无法缓解。
“估计是长期紧张导致的,我这些天都神经兮兮的,心神都不安宁。”我学着瑜伽的姿势打坐,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改善身体的紧张状态。可我却感觉到自己的胡须贴在皮肤上,长长的,又脏又不好看,非常的令人不舒服。
我拿出镜子看了一眼自己,脸上黑黑油油的,浓密又长的胡须,自己像是突然老了,看起来像个四十岁的中年人,我吓了一跳,不敢相信自己现在居然成了这个样子。
“这确实是自己,自己怎么变得又老又丑了?我才26岁呀,还能变好吗?”我看着镜中自己的样子,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胡子不舒服,想要去拿剃须刀,可脑海里却回忆起每次皮肤接触完剃须刀,总会残留下一些油渍。每次我都要用洗面奶去洗个脸,这种不干净的感觉才会消失。
“要刮胡子就要去洗脸,要洗脸那可以一起把衣服洗了呀。这么多事,要不明天去做吧?”。一想到要做这么多事,我的身体就变得懒散,心里也打起了退堂鼓。我大脑欣然同意,身体继续懒洋洋的继续躺在床上。当我再次我闭上眼,喝下去的白酒在胃里翻滚,大脑也在酒精的刺激下变得莫名的兴奋,回忆起晚上吃饭时的情景,回忆起自己刚来医院时的情景,回忆起这几个月发生的很多事,还有自己这几个月的变化。
“我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我现在能干什么?”我感觉自己现在变成了一个懒人,又老又丑,几乎已经成了一个废人了。我询问着自己,回忆着过去,试图找到答案。
当我回忆起回家路上总是害怕小汽车里的人是王院长的异常感知觉时,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突然被恶魔拽住了,陷入了极度的恐惧中。
“这不是真实的。”我很快分辨出来这种异常的感知觉不是真实的,但回忆的时候却还是感觉王院长那时真的在开着车跟踪自己。这种记忆中的异常虚幻感知觉,与过去自己与现实实时互动产生的感知觉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只是前者来源于恐惧下的幻想,是一种虚幻的意识活动,后者却来源于真实的现实世界。与现实实时互动产生的感知觉是现实感的基础,但随着时间的过去,在我们的大脑里内化成为了一种虚幻的回忆。
“难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我在思考时发现了这种区别,可我的恐惧情绪却再次影响了我的现实检验能力,让我把这种恐惧下的幻象当成现实。这种异常的真实感打败了我,我害怕的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再也分不清楚哪些是现实,哪些是虚幻。当我在脑海里回忆起陈如梦、王院长的电话,回忆起自己产生的自杀想法,愈发的相信这种异常的真实感。
“为什么今晚龚医生一定要请我吃饭?像是雪琴要他这么做的,这怎么回事?”我脑海里冒出来许多问题。我继续回忆着自己这几天的经历,试图从中找到答案。直到我回忆起自己去镇上买充电器,想起那种紧张压抑到说不出话来的感觉,又怀疑自己患上了社交恐惧症,患上了抑郁症。我脑海里从医院回家时拿充电器的场景十分真实,我能分辨出它是发生在过去,能分辨出这不是我臆想出来的,可我却分辨不出它到底是过去的回忆还是过去的幻想。
“真实感,社交恐惧症,抑郁症,回忆与幻想,好乱。”我脑中想起这些词,想起之前的记忆,觉得自己不擅长社交,把周围人的关系都搞僵了;觉得自己虚荣心很强,非要应承说自己家里是市里的。不知不觉中我在脑海里看到陈如梦、母亲等人鄙视的眼神,我拼命的摇头才能从这种幻象中挣扎出来。
“听见没,不要换工作。”不等我回过神,脑海里传来母亲叮嘱的声音。
“没钱,没有人会看得起你。”我脑海里出现继父说这话时的样子,可他的声音却出现在我耳边,感觉是从周围传过来的。他说话的样子我知道是来自于回忆,可他的声音却非常真实,我明确的感知到是来自于现实。我大脑懵了一下,拼命的摇头挣扎才看到眼前真实的世界,才确定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象。
我回忆起以前母亲与继父之间经常矛盾发生争吵,回忆起他们对我说的许多话都让我感觉特别矛盾,不过仔细想想他们的话确实是对的,以前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去处理这些,我总是因这些陷入矛盾,可却无法解决这些矛盾,我要么躲得远远的,要么就冷酷的把这些事都抛在脑后,可现在这些事情像放电影一样的一直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陷入这种异常的思维活动无法自拔。
“我究竟怎样才能赚到钱,怎样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我心里没有答案,脑海里幻想着遇到贵人帮助,幻想着中彩票,幻想着成为了名医。这些幻想都十分美好,现实中不能满足的所有愿望都能在这个虚幻的世界得到满足。幻想的时候很快乐,可从幻想世界醒过来时,我反而感到很失落。失落的时候,我总是喜欢回忆过去的美好事物。在这个时候,我也不例外,我回忆起刚来医院时与陈如梦吃饭,回忆起她散步,回忆起近期与她之间的关系变得冷淡。
“她为什么对我冷淡了?这次为什么明知我状态不好还叫我吃饭?我还能改善与她的关系吗?”思考这些问题时,我打了个嗝,胃里上来一股酸臭酒味。
我看了下时间,晚上十一半点,我不敢再继续多想,熄了灯钻进被子睡觉。可一闭上眼脑海中就是与陈如梦。雪琴、龚医生吃饭时的画面。回想起吃饭时他们几人说的话,我忍不住摇头。
“我最终还是要离开的。我喜欢上了如梦。我说了谎,怎么办?”
“我的形象破灭了,大家现在都瞧不起我,我以后都抬不起头了。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我内心的焦虑不安折磨着我。这时我再次想到了打电话找人倾诉,看看能不能帮自己想到办法。我再次想到了母亲与长春同学,想到时间很晚了,加上对抑郁症及社交恐惧症的顾虑再次作罢。
我大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声音说:“向陈如梦同学表白。”
“不好吧,她会答应吗?”我陷入纠结,理智的我觉得现在表白成功的机率很小,可我的大脑在幻想与如梦成为男女朋友的幸福画面后,变得异常兴奋,残留的最后一点理智也消失了。
“对了,就这么干。”我的情绪变得高涨,思维活动也更加不切实际。不过,当我鲁莽的拿起电话时,我顾虑迟疑起来,慢慢放下了手机,总觉得哪里不对。
“表白成功了,你就与她幸福的在一起了。失败了,你就辞职,去大城市追求自己的事业。”大脑中那该死的声音继续蛊惑着我。
“对哦!”我高兴的应和。
“怎么表白了?”酒精也在这时更加上头,我的眼神变得迷离,我沉浸一个爱情、谎言、自尊心相互矛盾的幻想世界里。我看着手里的手机越想越怕,又看老眼时间十二点整,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她应该睡着了吧,要不明天?”
“明天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你这么胆小,又这么晚,你发短信给她吧?”脑中的声音继续激我。
“短信表白,这样不好吧?”
脑中的声音:“只要你是真诚的就好。”与脑中的这个声音对话,让我感觉自己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另外一个人说话。
“她会接受吗?”我疑惑的问,好一会,我的大脑里都听不到那个声音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