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去吗?”老道感觉坐都坐不住了,他的身体不像陈醒等人这般强韧,此时已如神魂离体,心血倒流。
度了一丝真气给老道,陈醒运转内力,稳住老道,脸上血色更少一分。
“等等。”燕归巢身体忽而一轻,伤病毁坏的根基枯木逢春,经脉窸窣搐动。他终于注意到了自己身体中的这点异样,在那宅子里,就是这股水润化开了黑气,护住了自己。二者消磨,溅开的气劲也填补了燕归巢的身躯。
他猛地抬头,双手按在南风起、陈醒肩头,催发丹田中的那丝础润意气,骤雨席卷小院,绞碎四人面上不虞。浑身湿透的四人呆坐,日光蒸干众人身上,将他们的后背前心烤得发烫,但恶寒仍笼罩四人心头。
“那是什么?”
“不知道,但昨晚是这东西让我活下来了。”
“活下来就行,活着不容易,咱得珍惜啊。”老道眼含热泪,连连摆手,嘴里絮絮叨叨,连滚带爬地进了屋。
“如果昨晚你是靠这水活下来的,那我们好像没有对付鬼的法子。”南风起蓦地问了句。
“六扇门有一些对付邪祟的功法,你们拦住他,我来杀。你们恢复的怎么样?”陈醒环视二人。
“我的伤好了不少,至少我能用内功了。”燕归巢活动下胳膊,虽然微弱细小,但他仍感受到体内涓滴般的内力。
“那想必今晚更有把握了。”南风起面无表情,眼神沉郁,用力的指尖发白。
运气定神之后,陈醒确定自己已无大碍,他低哑的嗓音更加用劲:“当然。”
看到老道进来,张三知道他们已经摆脱了黑气,他挺起身子闻了闻,鼻腔湿润,“水鉴?”
“什么?”
“一个债主。”
张三嘴巴咧开,眼睛似乎出现一道道华光,他拍拍老道的脸:“居然没把事直接平了,让我送剑还是取经啊。”张三的脸上表情变动不停,“这样,你们去的时候叫我。”
“我那还敢去啊,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去。”老道面如土色,退到墙边,止不住摇头。
“你去顶多也是死,怕什么?”
“被人打死也算世间常事,被鬼搞死,可不知道能不能轮回转世。”老道的头和拨浪鼓似的。
“随你。”张三走出去,坐到气势汹汹的三人之间,“加我一个吧。”
知道张三性情不定,几人也没说什么,一个死不了的人是不需要别人担心的。
借着剩下的意气,燕归巢帮那几个王家人驱离黑气。喂了一碗温水之后,王庆安缓缓睁开眼,燕归巢还惨白的脸吓了他一跳。
“你还记得发生过什么吗?”陈醒单膝跪地,用温和的语气询问。
“发生过什么?”王庆安一脸茫然,“这是哪儿?”
随手把他打晕,燕归巢站起来看看天色,拿起那把道剑,“希望这把剑能撑过去。”
几人整顿一番,将王家人留给老道照料,动身前往王家。
看着街对面的大宅,四人一口口吃着饭,静静等着夜晚降临。来往行人一如平常,热闹的街道下漂着阴寒。
“各位爷,我们要打烊了。”小二赔着笑脸走到桌前。
“正好,我们也要走了。”放下饭钱,陈醒四人走到街上,灯火随着时间一盏盏灭掉,几人迈开脚步走到王家门前。
陈醒抬脚踹飞厚实的大门,两叶飞刃似的门顶破影壁嵌入正房。灰尘四起,尸体遍地,滴入池水的墨般晕开的黑气旋舞,从中扑出一个破烂的无头书生,身形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