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这次的事……早在你我被皇上召进宫下棋那日,便早有预兆……当晚你离开后,他便起了杀意。而这一切的起因,其实是围猎那日,我曾误将皇上认作了你……”她越说声音越小。
段少允还未来得及开口,她又抢先道:“我承认,我当时心里对你有怨气,所以哪怕我猜到了皇上会对你做什么,却也没有提醒你只言片语。事情闹到今日之一步,你若是因此怨恨我,我也无话可说。”
“你觉得我会怪你?”
“不会吗?”
段少允摇了摇头,随后又低下头,慢慢回忆着什么:“难怪……其实净慈寺的那场刺杀已是第三次了。”
“你说什么?”凤筠着实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坐直了。
“秋围结束后,便有了第一次;毓秀宫走水后,是第二次。”他对着凤筠笑了笑,“你没做错什么。这是我和我皇兄之间的事,与你并无干系,更何况,就算你早就看出了什么,也未必能改变之后要发生的一切。”
凤筠颇有几分愕然地反复思量着他的话。
她不过是在林中叫错了一个名字,皇上当天便决定要自己亲弟弟的命。
她虽早知道皇上多疑冷酷,杀伐果决,却也没想到他竟能做到这地步。
“这么多年来,想杀我的人很多。有我殁了的几位皇兄的余党,有我替皇兄办事时得罪的外戚老臣,其他人更是数不胜数……皇兄动手前,我早有防备,可我一直以为,母妃好歹早年间也曾庇护过皇兄几年,他对母妃一直是有情分在的,所以当在净慈寺遇到刺客时,我便第一时间让人护送母妃上了马车。”
段少允沉沉地呼了口气,这才继续道:“我满心以为,刺客只是为我而来,绝不会伤及母妃分毫……可奇怪的是,他们原本已经放那几架马车走了,却又突然反悔,再次追了上去。等我赶上前时,一切都晚了……要说怪谁,还不如怪我自己。”
凤筠没忍住道:“你可别把你皇兄想得太好了。兴许他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再顾及同太妃间的情分了呢?”
“或许吧……”段少允不置可否。
这个话题说完,两人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
后来天色凉了,凤筠便说要早点歇息,明天怕是要耗费不少体力。
段少允最后看了一眼即将消失在岩壁后的月亮,有些挪不动步子。
“怎么?你今日在水里泡了一整天,难道就不累?”凤筠问他。
“累。”他坦然承认,几步便追了上来。
睡觉的时候,凤筠又习惯性地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球,背过身去。
可邪门的是,她今日明明也够累的,现下却死活睡不着。
她思来想去,问题就出在她看月亮的时候同他聊了太久。
睡觉前最忌讳聊天,容易把瞌睡虫全聊没了。
而且一闭上眼,之前跟他说的那些话,那些以前她猜都猜不到、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都轮番在脑子里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