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云台醒来时,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屋内一个男子正在炉子旁煎着药。
简朴素衣,乌发低拢,手中一把蒲扇,热雾中的一张脸俊秀干净,一副毫无攻击性的清容淡貌寻常又夺目。
这张脸对晏云台来说并不陌生。
是十伏忘。
在一切没重来之前,还曾在湜水城见过此人几次。
他想不起来从前的事,更不知来此人是何来历?最后怎么进的湜水城?
莫非...际遇就是此时?
“晏难,你醒了?”
十伏忘将煎煮好的药汁倒入碗中,看着床上坐起来的人说道。
他手中端着药过来,脸上神情尽管淡乏,却不难看出其中的关心之色。
不是故作虚伪。
晏云台抬眼打量着他,半点惊诧之余不动声色,好似要将他这个人透过里里外外看出什么来。
记得在湜水城,他同湜水城是其他人并无不同,而且,他是如何知晓晏难这个名字的?
端着药的十伏忘见面前的人许久不说话,神情怪异且眼里一片陌生之色,顿愣一瞬后,语气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你……不认得我了?”
晏云台微不可见的吸了口气,偏过头沉声道:“如何会不记得,十伏忘。”
十伏忘听他这样说,袖中一直捏着的手才微微松开,唇边淡淡的笑,把药递给他:“喝药吧。”
晏云台当即皱起眉,抬手别开,“用不着。”
心里飞快地思索着目前所发生的一切事情的怪异之处,无形中敏锐地戒备起来。
此人看起来似乎认识他,而且不像只是下属的关系。至于是什么关系……或是也是认错了人?
“喝了吧,你有极重的内伤。”
他的脾气向来说一不二,能在他发话后还能这般不知死活地劝说……
十二岁之后的记忆全然没有,能想起的也是些一闪而过的无关紧要之事,一直到十五岁之后的四年,也只是极为模糊地零星记得一些拼不起来的片段。
思绪中断,看着眼前的药,全身脏腑疼得厉害,心想着那夺阳符的威力实在不小。
他终是接过一口闷过,斟酌再三,才出声问:“你为何会在此处?”
十伏忘走到炉子旁的脚下重重一顿,这点异样当然没有逃过晏云台的眼睛。
眼尾一动,略有思索。
只是一瞬,十伏忘很快若无其事地上前用铜皿将火眼盖住,一边动作才一边说:
“两年前我们在极西一别之后,我便回到了这片三不管地带,一直暂居于此。我不喜极西,所以之后就从未回去找你。”
站在一旁瞧见炉子火势小了下来,他才坐回屋内唯一的木椅上,一只手搭在桌沿,面朝向他。
“昨日见你晕倒在戈壁滩中,我就将你带了回来。”
晏云台自顾自地沉浸在他方才的话中。
两年前正是遇到江逢宁的那一年,在那之前他便已经与此人相识了吗?
猜测之余,只能暂时将此人看做从前相识之人。要不之前身陨虫谷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如今一切重来他也不会如此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