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货币的属性决定了:4800万进华丰公司的账户后,就属于华丰公司所有了,而翁丽娅对华丰公司的财务、账户没有任何掌控力,所有款项的进与出不仅不受她控制,她甚至都不知情,更没有能力转走这么一大笔巨款。
那么,谁擅自将这笔钱转走,就由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可如果这条线索最终指向的是萧荣政呢?
对此,翁丽娅会是什么态度?
是跟自己的策略保持一致?还是为爱痴狂地反对自己?
作为她的律师,苏纳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将自己的计划跟她和盘托出,听听她的意见,及需要她协助取证的材料有没有困难。
正在跟父母协商卖掉老家房子的翁丽娅,接到苏纳电话后,刚开始对苏纳的稳扎稳打、步步推进的策略,频频点头应许,并表示:自己能想法取到设立华丰公司的《合作协议》及公司存档的那份《章程》的原件;至于证人,应该问题不大,起码许会计跟她说过愿意帮忙的。
可当苏纳跟她说到要查出是谁擅自将这笔钱转走时,她不再是一副对老师言听计从的好学生模样,就打断苏纳的话,语调忧缓地说:“苏律师,我的想法是只要能证明到我没有抽逃出资这一步就行了!至于究竟是谁抽逃的,那是华丰公司内部的事,跟我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呢?”
“这要看怎么理解了!如果能证明到究竟是谁抽逃出资,你就更能从这个案子中全身而退!”
“我的意见是如果我没有抽逃出资就不应该承担法律上的责任,那就证明到这一步吧,不要再往下了。”
翁丽娅的这番表态,并不出乎苏纳的意料,她本想慎重地选择一些更为妥当的词,来表达自己的猜测,沉默了几秒后,她决定还是明白无误地问:“翁小姐,恕我直言:这4800万是不是萧荣政抽逃的?”
“我不知道!”
“那你担忧什么呢?”
“我怕你的这条线索最终指向老萧。”
“老萧已经破产了,还上了失信被执行人的黑名单,现在又失联了!这种情况下,用他保全你全身而退,不是最明智的做法吗?”
“苏律师,你应该没有真正的爱过谁吧?”
苏纳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说没有吧,但她也曾短暂地爱过一个人;说有吧,那是真正的爱吗?她不能确定。
愣了几秒后,她说:“我确实没有像你这样爱过谁。”
“如果有一天你真正爱上一个人,就知道你现在的这个最明智的做法,在情感层面上是多么让人无法接受!”翁丽娅停顿了一下,声音颤抖地说:“这个世道很凉薄,如果亲密的人之间也没有一点真情的话,那活着还有什么值得期待的呢?”
翁丽娅的话让苏纳为自己所谓的“最明智的做法”感到惭愧!
“是的!如果人跟人之间的关系,都是大难来头各保各的,那人生确实没有什么意思!但作为受委托的诉讼律师,帮当事人打赢官司,是自己的责任,更何况想打赢这个案子本身就很难,翁丽娅可以任性地因为情感上接受不了,就把这么重要的一条线索放弃了,但自己不能这么草率。如何在理智与情感之间,找一个平衡点呢?”苏纳心里默默地想着,沉思片刻后,决定从另一问题切入,她问翁丽娅:“刘丽丽的公司很小,她怎么这么有钱呢?我看判决书上她的住址还是江城一高档纯别墅区。”
“听老萧说,她的钱来路五花八门,”翁丽娅像是怕被别人听到似的,压低声音补充了一句,说:“甚至还有官员的钱。”
“怪不得呢!”
“怪不得什么?”翁丽娅问。
“怪不得她申请追加执行的案子,法院的效率这么高!”
“可我们起诉刘丽丽的案子,也是在清港区法院呀。如果司法腐败,无论我们怎么努力,结果也一定会败的呀?”翁丽娅忧心忡忡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