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仲明等人与虎袄少年盘腿对坐,大眼瞪小眼,气氛极为尴尬。
经老汉介绍,虎袄少年本名“慎”,在雁行山也呆了五年,是东山拜火会的人,介绍到这时,慎还特意露出小臂上刺的红色火焰图腾。
“慎小郎君是个好人呐,我们这些老弱流散山野,无依无靠,所想无非有一顿吃一顿,有一天过一天,没得吃饿死也不是稀罕事,多亏了慎小郎君时常救济我们食粮,否则我们也熬不到今天。”
慎似乎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道:“这些不过举手之劳,我只是看不惯那些家伙以强凌弱的嘴脸。”
“那你打我们干嘛?”子车肿着半边脸,忿忿不平地问道。
“对啊,”砾也跳脚道:“你看他都被你打成猪头了,还有啊,我们在外面磨刀的几个没惹你吧?我后脑勺都还肿着呢!”说着便把后脑勺亮出来,被黑着脸的子车拍了一下疼得哇哇直叫。
“呃…其实是这样的…”慎红着脸,开始讲述他的视角下的全过程。原来,前段时间,暴虎不仅邀请了中山其他几家寨子参与围攻伏风寨,也邀请东山参与,而以拜火寨为首的东山并不希望卷入这场争斗之中,仍希望继续以缴纳食物或者财货,向虬虎寨称臣的方式生存下去。此次他便是跟随寨中派出的领队,带上缴纳的货物,前往虬虎寨。在拜火寨与虬虎寨、野牛寨之间有许多小山丘隔绝分野,期间散落定居着不少人,其中多有老弱残疾者,慎知道他们获取食物困难,来往路上经常会打猎分发给这些老弱,寿夫妇就是其中之二。今天带着两只野雉上山来,却见屋舍堂前三个野小子在磨刀,他心中有疑虑,便绕后摸到屋舍门前,透过虚掩的门板缝隙往里面瞧,却正好看见老汉老妪脸上带着未愈的淤青,老妪正抓着一个不认识的家伙的袖子拉扯像是争执,旁边那两个野小子还在笑。就一眼,慎断定这又是一场典型的恃强凌弱案件,眼中不自觉升起一股火气,但他没有直接进屋阻止,而是回去给堂前磨刀的三个野小子一人一个木棒子敲晕,这才兜转回来,这也是为什么仲明感觉到一股危险气息却没发现陌生人。待他回到门前,却看到老汉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地上还有一把柴刀。匪辈,安敢如此!错以为是败类要动手打人的虎袄勇者慎便高喊“歹人住手”闯了进去。
“而后的事情也就如大家所知的那样了。”慎说到就是这么这眼睛都飘到屋顶上去了,很显然他知道是自己误会在前,也不好意思与仲明等人对视。
仲明等人也是一阵好笑又无语,就是这么凑巧的事情,结果大家莫名挨了一顿打。
“嘿嘿嘿,慎小郎君此次是失了计较,不过不打不相识,如今都坐下来聊开,也算是一份交情了。”老汉坐在中间,适当地斡旋着,而后他也向慎讲述着前两日的遭遇与经历。
当他得知仲明等人是从西北边陲的于桓邑逃归的军卒子弟,这才了然何以仲明能与自己交手不落下风;当听闻为老汉夫妇出手得罪野牛寨,并在夜战中以一人未死的轻微代价重创来袭的野牛寨一众时,顿时对面前这些与他年龄相差无几的家伙肃然起敬;当知道与他过招的仲明身上带伤时,原本恢复黝黑的脸又红了起来。
“那…那个,那你们可得小心了,这野牛寨可不会善罢甘休哦。”慎忙转了个话题。
“是啊,所以我们打算离开这里,往南去。”仲明耸耸肩,他也觉得如果野牛寨发起狠来举全寨青壮来围杀,现在这十个人不说全军覆没,至少也会死个七七八八,“但是寿老他们不愿跟我们走,我们就这样走了,他们肯定要遭殃…”
“仲明小郎君大可不必顾及我们,”他看了看在屋外,为两个坟包清除杂草的老妪,不知是凄凉还是看开地说道:“我们已经失去太多了,现在还拥有的只剩下一个儿子和孙子的尸骨,死在这里还能和他们团聚。你们不一样,你们还没在这里失去与留下什么,无牵无挂,趁早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