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车窗外的街景在飞速退去中变得模糊,仿佛一道道杂乱无章的墨迹。
鬼子控制下的伪勃固国防部长翁山中将端坐在鬼子派来的黑色高级小轿车内,外表淡然如水,心里却早已乱作一团。
他凝视着车窗外,那一双眼睛虽深邃,却透着隐隐的不安。
‘扶桑人察觉到我的计划了?’
这个念头如利箭一般刺入翁山的脑海。
他的计划本来天衣无缝——早已同约翰人的密使谈妥,待盟军逼近曼德勒,他便会率近四万驻扎在曼德勒的伪军反正,与盟军内外夹击,瓦解鬼子的防线。
接着,萨卡族的暴动将如燎原之火,将鬼子驱逐出曼德勒城,他手下的人将迅速组建紧急状态委员会,掌控全城。
按照预定计划,占领曼德勒之后,就是约翰人和白鹰人之间互相扯皮的事了。
想到这,翁山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
‘无论如何,不能把国家交给张弛这个乾人,南方的城市必须掌握在萨卡族手中,哪怕要去和约翰人这些魔鬼合作。’
车内的寂静如寒夜中的湖水,空气中仿佛凝结着看不见的刀锋。
突然,翁山察觉到一些异样。
他的眉头微微一动,开口道:“小林先生,这不是去京塔卢大饭店的路吧?”他的语气平静,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坐在旁边的小林新一微微一笑,神情从容:“抱歉,原定的宴请临时取消了。”说完便闭口不语,右手却始终藏在大衣口袋中。
翁山的眼角余光瞥向小林新一的右手,那姿态显然是在握着某种武器,或许是瓦尔特PPK一类的袖珍手枪。
那枪口极可能正隐蔽地对准他。
他的瞳孔微缩,胸口一阵发紧。
作为军人,他太清楚这种姿态意味着什么——警告,威胁,甚至随时可能爆发的杀意。
黑色轿车的速度逐渐加快,窗外的建筑逐渐变少,取而代之的是荒芜的郊外。
翁山的心脏随着车速的增加越跳越快,那种不祥的预感像阴影一样笼罩住他。他的额头冒出冷汗,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他洁白的军装领口。
轿车突然猛然一刹,翁山差点因为惯性从座椅上滑下。他勉强稳住身形,朝窗外看去——郊外机场的跑道。宽阔的水泥地面上,一架鬼子的百式运输机正停在那里,螺旋桨高速转动,发出沉闷的嗡嗡声。翁山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觉得手脚稍微有了一些力气。
“是机场啊...机场好啊...”他喃喃自语,语气中藏着一种劫后余生的释然。
他刚才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被拖到某个荒无人烟的小树林,一枪击毙,然后尸体浇上汽油焚毁,连名字都无法留存。
他推开车门下车,因过度紧张而发软的双腿还有些发颤。站稳之后,他看向不远处的飞机,眼神一下子被吸引过去——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把莫卡卡?您怎么也在这里?”翁山不禁失声道。
伪总理把莫博士正焦急地在飞机旁踱步,双手紧握在背后,来回张望着什么。
百式运输机发动机的轰鸣声掩盖不住他脚步的急促,就像一只被困住的野兽。
他听到翁山的声音后转过头,神色复杂得难以言喻,有愤怒,也有无奈,还有些许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