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长孙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太子借机训斥皇长孙：“被保护不是特权，而是一种责任，不能态度轻佻，随随便便找死，让72族后人的血白流。”

太子妃搂住身旁的皇长孙，算是给他一些慰藉。怕太子再予责备，太子妃转移话题说：

“难怪，小时候跟圣女同窗，只感觉圣女很凶，管起六皇子、还有八皇子殿下，比老师还严格；那时不懂为甚么？直到现在才稍微明白……”

太子妃果然成功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大家都好奇地看着太子妃，都想知道为甚么？特别是八皇子殿下，天资聪颖，文采极佳，最得父皇喜爱，如今竟然听说有人敢出手管教他，还比老师严格，大家都瞪大眼睛，想听太子妃怎么说，皇长孙也听得兴味盎然。

太子妃继续说：“原来圣女是不希望：自己未来可能要拿命保护的人是个昏君。”

太子等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安排圣女至首辅的家学中就读，及早接触诸位皇子，是希望72族人不仅只是被动为皇家送命，更能主动鞭策皇家人勤勉好学、奋发向上，莫让族人的性命白白牺牲。

不过，圣女还是忙行礼道：“臣不敢。那时候年纪小，实在胆大妄为，请太子妃恕罪。”

皇长孙毕竟小孩子心性，听得兴起，很快就忘了刚才的失言，又跟着太子妃的话头说：

“我们学堂最近新来一位女生，也非常凶，她会不会也是圣女？”

太子妃将皇长孙拉回自己怀中，轻轻摇了下头，示意他别乱说话。

不过，李烈对于皇长孙将圣女与很凶的女人连在一起，并未有不悦。

她对皇长孙的印象似乎很好。

原来刚刚自偏殿过来的路上，皇长孙不只在前带路，还一直用他的小手牵着李烈，生怕李烈跌倒似的。

他还对李烈说：“父王交代自己态度要恭谨，因为她是恩人。”

没想到李烈要他放轻松，别太拘谨，真要说到有恩，太祖皇帝才是她们72族人的大恩人。

皇长孙虽不清楚中间的来龙去脉，但他看李烈十分随和，并无架子，遂也逐渐卸下心防，跟李烈攀谈起来。

“父王说：刚刚你们在房间打斗是假的？”皇长孙问。

李烈点了点头。

皇长孙又问：“父王说：你们准备谁进来？就把谁砍了！”

李烈困惑地看着皇长孙，她偏着头问：“太子殿下真这么说？”

皇长孙拼命点头，表示父王刚刚真这么说了；但听李烈话中的意思却是：父王当时可能并未有此打算。

皇长孙感觉自己可能被蒙了，不禁鼓起腮帮子，气呼呼地：

“他说怕被进来的人识破。”

李烈不置可否地看着前方，眼神不敢跟皇长孙接触。

皇长孙更有气了：“父王还说：怕砍到我，他硬生生把刀收回去，结果刀柄把他头敲出一个大包？”

李烈噗哧一声地笑了出来，不过，眼神还是看着前方，未说一句话。

皇长孙停下脚步，双手插腰，似乎气极了：“父王怎可骗人？”

这下换李烈拉起皇长孙的小手，牵引着他向前行，

李烈说：“他是在逗你的！”

皇长孙怒气未消地回说：“那也不行！”

二人的声音逐渐远去，怀忠在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不断寻思着：

“此女子是谁？为甚么殿下称他恩人？殿下何时与他相识？自己怎完全不知？”

“皇长孙似乎与她十分投缘，这样好吗？自己是否该提醒太子妃？”

“自己以前真没见过她吗？但为甚么似曾相识的感觉如此强烈？为甚么自己会对她有些敌意？她是坏人吗？”

怀忠自进殿后，仍持续在观察李烈。听殿下刚才话的意思，似乎是她能让殿下死而复生，这是真的吗？会不会是甚么妖术？

朝廷中很多人都不明白，至首辅家学中读书，是连公主都没有的机会，忠诚伯府凭甚么有？如今看来似乎有其用意？但会不会隐藏了其他祸端？

怀忠也留意到：景玉跟景德不见了。她们人呢？为甚么二人同时不在太子妃身边，这种情况实属罕见，会不会也跟眼前这位圣女有关？

卯时马上就要到了，今天的第一场廷议马上就要开始，太子有何打算？今天能顺利度过，太子终于保住东宫之位了吗？刚从偏殿过来，长和宫外逐渐有人声了，皇城已开放，这究竟是吉？还是凶？

怀忠看着太子子殿下，心想自己只是照看长和宫跟永福宫，就已感心力交瘁，但太子还要照看难民、北境战事、千千万万百姓，他是如何撑过来的？如果撑不过来，他会变成何样？

明君跟昏君的差别，是否无关资质，而只是看谁撑过来了，谁没撑过来而已？

暴虐、偏听、宠信奸佞会不会就是皇上已经心力交瘁了，因此失去耐性、专注力以及抗压性的一种表现而已？

怀忠当然不知道这些因果关系，他只是由前朝遗留下来的文章、奏折等，隐隐约约感觉人遇到的事愈多，就愈容易失去耐心。

一旦失去耐心，就会逐渐失去判断力，开始只想听好听的话、只想见顺自己意的人、甚么事都希望愈省事愈好，砍人脑袋比说服人省事多了；然后动不动就想犒赏自己、放轻松一下，然后说：朕不是荒淫无度，只是压力太大了。

太子殿下，您一定要撑下去啊！

今天好不容易解禁，却不知从哪跑出一位圣女，声称自己能让皇上跟太子重生，这不是要殿下可以放心去死吗？这会不会是敌人的阴谋诡计？

今天何等重要？自己一定要看管好眼前这位圣女，不能让她坏了太子今天重返荣耀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