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平帝一身五爪金龙的衮龙袍,缓步走上石阶,转念便又叹息道:“彦儿于西北回京途中暴病,不治身亡。”
李衫来到殿前,向武平帝行礼。听到“身亡”二字,李衫轻笑两声,凉薄的声音带着森然的寒意。
“阿兄为何不在皇城而去西北?为何会染病?为何最后会出现在京郊?当日竹林为何不见陛下身影?”
“汝其质问于朕邪?!”冷眸寒光射在李衫脸上,连问四个“为何”,更兼天气炎热,饶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也微微蹙眉。
仍是保持行礼之姿,李衫全然不惧,目光紧紧锁在帝王身上。
瞧着这个自己没什么印象的儿子,李彦的俊脸浮现在武平帝眼前,想到二人一母同胞,手足情深,不免愀然。
“朕会给彦儿、你母后一个说法。”说完武平帝不待李衫回应,抬脚走进殿内。
“陛下,七殿下无心之举,您不要放在心上。还是先把这冰凉的消暑汤饮下吧。”武平帝甫一进殿,赵公公便安慰道。
这句话正好飘进殿外正在迈下台阶的李衫耳中,查明李彦死因一事,他本就打算躬行。
太医院御药房。
吏目们忙碌而有序地工作着。熟练地抓取、称重、包装各种中药材,动作娴熟而精准。
“这是给静妃娘娘调配的安神汤,你可给老夫上点心。”看上去大约五十左右、满身中药味的小老头喋喋不休。
男人名叫孙正,燕北人士。一手医术妙手回春,尤擅针灸。
武平帝尚未登基前便多次受邀上门问诊,后因李衫寒疾而常驻燕北王府,对李衫感情颇深,十分疼爱。现为太医院左院判,主管御药房。
李衫身姿挺拔如松,身着墨色长袍,腰佩一枚古玉,缓步走进御药房。
“治疗风寒的药物李护卫已经来御药房取走,殿下今日前来是要老夫行针?”
孙正算是李衫的老熟人,没有旁人那么拘谨。
“孙太医,御药房怎的如此忙碌?”李衫看着匆匆抓药的吏目们问道。
“暑气正盛,往送宫中的消暑汤供不应求,容不得老夫片刻得闲。”职责所在,老院判一脸无奈道。
“哦,原是如此。寒衣有一事相求,此处人多眼杂,还请孙太医寻一安静去处。”李衫恭敬道。
“殿下请。”
两人来到太医院北的药王庙,里面供奉着神农氏等历代神医的塑像。看着香火慢慢燃烧,李衫面容悲戚,道出来意。
“孙太医,寒衣今日前来是想知悉我阿兄的死因。”说起已故的恭愍太子,孙正一瞬恍惚。
李彦暴病不治,皇上皇后感怀良久,追封恭愍太子,棺椁存于皇陵,准备择吉日下葬。
“启禀殿下,老臣等几位太医和仵作都已查看过,恭愍太子全身并没有外伤,只有一处嘴唇黑紫,系血液凝固所引起。
想来是中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毒,导致五脏衰竭而亡。”孙正看着李衫,面露难色,“殿下有所不知,此事事关隐秘,个中细节陛下嘱托老夫不得泄露丝毫。”
“只是寒衣亦不能例外?”李衫皱眉追问。
“还望殿下恕罪。”孙正一脸难色。
“多谢孙太医,寒衣告辞。”
没有打探到有用的线索,李衫转身欲走,却被孙正喊下。
“此毒中原鲜有,殿下可往西南大山查找一二。”
李衫闻言面带感激地望向孙宁,向后者躬身一揖。
“殿下使不得。”孙正慌忙回礼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