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时老僧那浑浊的眼球有了几分清澈。
“川流不息汇成海,泉心叮咚入心田。有缘人名中之‘川’与敝寺之‘泉’皆为‘水’意,是以谓之‘缘’合。
然则夜黑得见‘玉泉’,与其中‘白’字不合,玉泉寺当以‘白’代之。”
下垂的长眉在微风中轻轻摇摆,广济淡淡说道。
“赐本王以白,难道是?!”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李泽川竟是又惊又喜,不禁出声道。
“阿弥陀佛,不知善缘恶缘,但见缘合。”老僧神情虔诚,从朴素袈裟中取出一物,继续说道。
“王爷,此物俗称舍利子,乃广慧师兄毕生修行功德练就,色泽白润,质地坚硬,十分宝贵。
师兄嘱托要交付有缘人贴身携带,万望勿辞。”
信则有,不信则无。
李泽川看着广济手中这串白润如玉的舍利子,心中想着那位未曾谋面的广慧和尚,神情恭敬虔诚,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李泽川接过舍利,指腹在其上来回摩挲。
“见缘起即见法,见法即见佛。贫僧将每日诵经以度化有缘人。”
说罢老僧走到地上一蒲团处,口诵佛经,就地盘膝打坐。
李泽川又恢复了以往上位者的神色,抬手示意。
晏清闪身来到燕北王身侧,二人一前一后离开寺庙,他注意到燕北王手上多了件东西。
四月,清晨。
寒山山腰松林。
追捕一夜至此,晏清看着眼前的张开骋,有些疲倦的开口。
“张开骋,速束手就擒!吾已通传王爷,须臾之间,其便会率军赶来。”
此时的张开骋蓬头散发,满身狼狈,手下的将军们为了保护自己已经死了不少,他拼死才逃命至此。
面前之人像狗皮膏药般粘人,怎样都甩不掉。
“笑话!束手就擒?李泽川安能放过老夫?”张开骋怒火中烧,但几个呼吸之间他就恢复了理智。
二人都已经是体力极限,晏清只需等待白泽卫到来,生擒张开骋;张开骋却在想怎么寻到机会在李泽川赶来之前甩掉晏清。
“老夫见你身手不错,不如归纳老夫,荣华富贵,香车美人,任君挑选。”
晏清对张开骋的话充耳不闻,调节着呼吸频率,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刹那间,张开骋横脚一扫,激起身前的竹叶向晏清袭去,紧接着转身上山,向竹林深处夺路狂奔。
晏清也已是疲惫不堪,但仍不敢有丝毫松懈,冲破身前袭来的竹幕,向张开骋的一路追去。
左手摩挲着白润的舍利子,右手挥动马鞭,李泽川带着小队白泽卫自皇城赶来,看着眼前寒山,他不禁想起了当晚那个老和尚。
“驾!”没有停留,李泽川一马当先。沿着晏清一路留下的标记,李泽川终于赶来。但他没有想到映入眼帘的场景竟如此滑稽。
苍松翠柏白石,玉泉寺门外。
血水雨水露水,晏清浑身湿漉漉的,满脸疲惫但眼睛始终紧盯张开骋。
广济和尚依旧是当晚朴素的袈裟,双手合十,一脸虔诚。
几个高大玉泉寺僧众把张开骋乱棍架起,打眼一瞧便是就是多年习武之人。
“阿弥陀佛,寒寺当真与王爷有缘。”广济眉长遮目,和蔼慈声道。
晏清向白泽卫骑兵招手,骑兵们从僧众棍下接过被乱棍打晕的张开骋。
李泽川喜不形于色,向晏清点头示意,晏清后翻身跨上一名骑兵的战马,带着张开骋先行下山。
“昔者方丈解缘之恩、今者玉泉寺擒贼之功,本王没齿难忘,日后定当相报。”李泽川感激道。
“无常无我,一切法空。贫僧愿以一灯点燃千百灯。”广济和尚一眼好像能看透苍生。
“阿弥陀佛,缘之一字果真玄之又玄,法师告辞。”李泽川沉声告别老和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