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因为懿安皇后离世,本应不绝于耳的祝贺声并没有出现在东宫。
亭台阁楼,错落有致,或耸于高台,或隐于花木之间。
檐角飞翘,琉璃瓦下,一袭素衣。
望京台上,太子李衫凭栏,望着恭愍太子都未曾居住的宫殿,缓缓闭目。
“殿下,八皇子赴郢,那监察御史是否需要?”李昂于其身后恭敬说道。
前番李衫遇刺,自己救驾来迟,虽然其并没有责怪,但李昂一直对自己的失责耿耿于怀。
李衫睁开双眼,缓缓摇头,淡淡道:“诸葛芳定有主张,无需多虑。”
“汝亲往迎之归,务保其安然无恙。”李衫眉峰微扬,命令道。
“此皇城,孤无需担忧。”知道李昂想说什么,李衫又补充道。
李昂领命,悄声离去。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登高望远,观察着京都的市井百态,李衫此刻胸襟广阔。
修齐治平,他想起自己老师的教诲,他想要在这京都一展抱负。
蜀地。
蜀王府。
云掩初弦月,香传小树花。
夏夜,明月高悬,清辉似霜,洒在雕栏玉砌之上。
灯笼的微光在夜风中摇曳,王府的回廊下立有两人。
蜀王李彧身着杏黄色的夏装,猛拍栏杆,低声吼道:“奈何为老七?其何以能为太子?”
夏日独有的蝉鸣在此刻的李彧听来显得聒噪且刺耳。
“王爷,传言李衫活不过二十岁,您又何须与死人计较?”蜀王府长史谯城安慰道。
庭院中,荷香幽幽,随风飘散,那田田荷叶簇拥着粉白芙蕖,于月下轻舞。
李彧闻言心情稍善,抬步沿廊而行,谯城亦步亦趋。
“老三向本王筹措银两,此事汝作何观?”长呼一口气,李彧偏头问道。
蜀地天府之土,农业发达;成都盛产蜀锦,手工业兴盛。蜀王府的财政收入远非贫瘠的西北可比。
“兵戈在握,囊空如洗,何以养之?
陛下当真好算计,凉王五万虎贲,反成拖累,到得最后还是要将兵权交换朝廷。”
李彧闻言缓缓点头。
这钱当然不能借,养虎为患的道理他还是懂得。
缓行数十步,谯城嘴角微微上扬,一脸谄笑道:“王爷,近来谯城听府上下人说,蜀地境内果州龙门峡惊先鲤跃龙门之盛景,十数尾河鲤竞相腾跃。”
李彧闻声驻足,转头看向谯城,好奇的问道:“竟有此事?”
“千真万确。”谯城亦停步,眉眼微动。
“依谯城看来,此鲤鱼跃龙门之吉兆也。”
二人互相看着对方,默声几个呼吸。
随即李彧大笑道:“好!本王明日便命人捞一网新鲜肥美的河鲤送到长史府上。”
“如此,谯城谢过王爷。”谯城拱手,躬身向李彧作揖道。
“殿下,三日后乃祖宗忌辰,谯城不敢不敬,当往察之,还望殿下应允。”谯城作揖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