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衫一番陈述,听得众朝臣云里雾里,不禁交头接耳。
“臣尝闻,兵者在列,而库无余财,养之乏术。
今三皇兄竟日为军饷所忧,恐其军士气低落,战力下降,难当草原铁骑。”
称谓从凉王到皇兄,众朝臣不解,这太子到底想说什么?
旒珠后,武平帝幽幽地审视太子,发现他也在看向自己。
“三皇兄且失一耳朵,哎...”李衫重重一声叹息,狠狠地打在武平帝心上。
“臣,恳请陛下,罢其停俸之罚,以供其扩军战备,守卫边境,安定大燕。”
太子为凉王求情?
到得此时,不少朝臣才相信年初那场推举皇储的早朝上卢昌林所言非虚。
朝臣们窃窃私语,小声议论。
卢昌林闭目养神,不置一词。
崔鹤咂摸着嘴,想着前几天王异送给他的九酝春,说是什么宫廷佳酿,今日回府就得打开尝尝。
整个紫宸殿也就你俩敢如此无礼了。
赵公公将李衫的奏本递上,武平帝看也没看。
“准奏。”
大部分朝臣难以置信,一时间朝堂炸开了锅。
李衫面无表情,笔直站立,并不去管身后七嘴八舌讨论的朝臣。
“陛下,若必罢其停奉之罚,亦当并收虎贲之军权!”
兵部尚书裴慎手持玉笏,出班一揖,突然道。
“战场上刀枪无眼,皇兄更是千辛万苦,失其一耳方才使漠北退兵。
汝若怯薛军复又南下,裴大人之耳可使其退兵否?”
李衫言出,裴慎不禁老脸一红,低头入列。
一些原本打算附和裴慎的官员也纷纷缄口不语。
先前抗击漠北,燕军被怯薛军夜袭成功,裴慎作为主帅自然难辞其咎。
只是因着自己一箭射杀怯薛军统领,功过相抵,武平帝才没有追究。
但归根到底还是因为裴慎吃了败仗,才逼得李彪下场收拾局面。他要是好生在西北待着,想来也不会仅剩一耳。
这一声“准奏”可属实是令户部犯了难。
燕朝藩王数量并不算多,按理说并没有给户部造成什么负担。
但难就难在那几年颗粒无收的大旱和连年的征战,户部现在的压力都快赶上张开骋专权时期了。
太子的头衔挂在那,户部尚书杜景仁并不想得罪,虽说传言活不过二十,但还有两年光阴不是。
杜景仁正要出班之际,察觉到斜前方李衫射来的目光,喉头上下一滚,停下动作。
身旁的户部侍郎陈愈看杜景仁没动作,就要出列,忙被后者制止。
陈愈看着上司,面露不解,而杜景仁也只是微微摇头。
紫宸殿上难得安静片刻,龙椅上的皇帝、内阁几位学士、礼部几位尚书或明或暗,所有的目光都向李衫靠拢。
他究竟意欲何为?
李彪受封凉王时朝廷便赐予其三万虎贲,待到退兵漠北增扩至五万。
五万虎贲明面上是用来抵御外敌入侵,然则若是李彪拥兵自重,发动叛乱。
且不说李衫这个太子,便是武平帝也不可能不忌惮。
旒珠下帝王的面部被遮挡,谁也不知道穿龙袍的男人此刻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