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孙将军,打住吧,那么多金子,死沉死沉的,我也没处放啊。别送了,我还怕我给您弄丢了呢,”小金花指着摆在地上的三十六个饭盒说,
“一个不少,请您收回吧,我不缺钱花。”孙将军一句话没说,扭头就走。第二天亲自扛着个红木马桶上门了,马桶上镶嵌着纯金打造的圈箍,
“听说当年啊,这玩意是皇帝老儿从和绅家里抄出来的,现在还有一股香味儿呢。”孙将军摘下军帽檫汗,不禁露出一股土匪相。不由分说,打开饭盒,哗啦啦——哗啦啦——他把那些饭盒里的戒指都倒进了马桶,
“谁能拎起来,就是谁的。小偷能拿得动,就送给他好了,我知道,当小偷的也挺不容易,就让他发一笔横财算了。”说完他自己也上前拎了拎,使出吃奶的劲,马桶纹丝不动,像生了根长在地上一样。
“我的聘礼还算有点儿份量吧?”
“岂止是有份量,是太重了,重得让小女子我承受不起。”小金花不想嫁人,尤其是不想嫁给一个高官。自己的女儿,小颐的生父就是个高官。如今女儿八岁了,自女儿出世,那个高官就跑到重庆抗战去了。作为燕京大学的才女,一个未婚先孕的才女,在没有人对她另眼相向的情形下,她自动离开了。校长诚肯的挽留她,她含泪对校长说,
“我不能给燕京抹黑。”
“那你是按咱们的孔家店的说法,是给学校抹黑了,但按民主自由的精神看,你怀了孕要生小孩,仅仅是你个人的私事。德先生和赛先生是不会怪罪你的。别离开燕京,好么,我的孩子?”
“谢谢您,我知道您,您是个很尊敬的人。”
“就算是吧,但你能在燕京完成学业,并不影响孔夫子他老人家的伟大啊。”
“可我毕竟是炎黄子孙,我的血管里流的是中国人的血啊,我无法说服自己。”
“可怜的孩子,燕京若是你的伤心地的话,我愿意帮助你到美国深造,换换环境,你的心情一定会好些。”
“谢谢您,斯徒雷登先生,您的心意我心领了,您是个好人,我爱您。”
“说来惭愧啊,是我这个当校长的没照顾好自己的学生。孩子,有困难随时可以来找我。你永远是我的学生,好学生。”
“先生,我爱您。”
“我也爱你,我的孩子,愿上帝保佑你。”斯徒雷登象神父一样,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伟大的观音菩萨和你同在,保佑你母子平安。”
“谢谢您,校长先生。”她已泣不成声。一个才女在燕京消失了。才女抱着小颐到重庆找生父去了。她万万没想到,那高官的父母居然买通袍哥老大,险些要了可怜母女俩的小命。
这样歹毒的事,连委员长都看不下去了,在高层权势的干预下,可怜的母女才逃回北平。那个高官家族硬是不肯给这母女俩一个名分。不久,一个高级舞女征服了北平。她就是孙颐的妈妈,小金花。他是成心给那个高官家族添堵。在女儿两岁时,那个当爹的莫名其妙的死了,不久其家族给小金花传过口风来,小颐不得用其生父姓氏。小金花愤怒了,
“谁稀罕!”眼看着女儿一天大似一天,到上学年龄了,没个姓氏可不行,她有心让女儿随自己姓潘,无奈总是感觉心虚。于是她暗中在观音菩萨面前许了一个愿——滚滚红尘,心如止水,情堪真动,以身相许。孙将军出现了。
“小金花同志,嫁给我?”
“看来您是动真格的了。”
“没错。”
“能告诉我么?为什么是我?”
“我爱你。”小金花的心动了,说出这三个字的人,对方是第一个。当然在学校里老师也说过,但那含义是上帝般的爱一切人,爱一切生灵。眼前从孙将军嘴里说出来“我爱你”,其震撼力让人无法抗拒。这三个字让她感觉心跳加快,感觉暖意融融,感觉鲜花芬芳,感觉脚踏实地。
“这么简单?‘
“我爱你,还不够么?”
“再说一遍。”口气冰冷。
“我爱你”
“再说一遍。”口气柔和。
“我爱你”
“再说一遍。”口气颤抖。
“我爱你。”
“小颐,过来叫爸。”小金花顿时浑身酥软。
“不!”小颐还不适应。
“我女儿姓孙。”
“当然了,我的女儿嘛,她不姓孙我还不干呢。”
“爸爸。”小颐觉得有姓真好,其实她并不懂得“姓”是什么东西,她只是觉得这是个爸爸拿来的黄圈圈很好玩,妈妈说那是金溜子,是戴在手指上的。
“嗳,我的乖女儿,跟妈妈一样,将来也是个大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