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鸭蛋和粥都煮差不多好了,再拌个黄瓜就行了,很快就好。”景利有意讨好人,一是照顾老人家情绪,一是感谢他收留江小凤。
“太简单了,这是小凤来家里的第一餐,吃得这么寒酸,她会以为我们养不起她。”乔一和从冰箱里取出青豆和虾仁,准备加菜。
“您还是一讲究人。我现在就开始担心了。”
“担心什么?”
“小凤暂住在您这儿期间,生活水平高,等我把她接走,怕是很难适应和我一起勤俭节约清贫过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你把后村的那个房子退了,就让她住我这儿不行吗?何必花冤枉钱呢?在我这里也更方便照顾她。”
“怎么又绕回到这个问题了,这个没得商量的。她只能是暂住在您这儿。”
江小凤住进乔一和家的头几天,景利天天都去看她,有时间就教她拼音和计算。
江小凤的适应能力极强,又勤快,虽腿脚不方便,但丝毫不影响她洗衣做饭收拾房间。不是乔一和照顾她,反而是她处处照顾乔一和。她每天做好晚饭,等着景利和乔一和回家吃饭。空闲时间就用景利给她的字典学着读书识字。
临近期末,各科复习任务重,景利见江小凤适应了在乔一和家的生活,她也就没有每天去看她了。有好几次,江小凤做好了饭,等不来景利,乔一和给她打电话,说是吃过了,解晓武正给补课。乔一和食不甘味,江小凤也跟着郁郁寡欢。再后来江小凤就不准备景利的饭了,连乔一和也很少准时回家吃饭了。
直到期末考试结束那天下午,景利买了以前给江小凤提及的零食、小吃兴冲冲去了乔一和家。她迫切地想把自己的计划告诉江小凤——她暑假不打算回家了,这就带着小凤住到出租屋去,再找一份暑期工,挣钱,为小凤九月份上学做准备。
家里竟然没人,随即给乔一和打电话,一次、两次、三次......电话无法接通。景利取出楼梯口消防栓里第一个灭火器下的备用钥匙,这是上次乔一和留钥匙给景利景利不收,乔一和特意留下的。
房子里冷冷清清,景利把食物放在餐桌上,随手取了鱼食喂鱼,这两小只像是饿得狠了,不等饲料沉底就被他俩抢光了。景利一时不安,平常乔一和生怕他们饿着了,总是密集投喂,今天着实反常。
进江小凤房间一看,衣柜空空,床单被褥铺叠整齐,没有丝毫褶皱。这房子里没有了她生活过的痕迹,似乎就没有这么一个人来过。
不对劲,景利一时心乱如麻,慌忙再给乔一和打电话,仍是无法接通。随即拨通钱澈电话,钱澈说乔一和可能去了岷山。说上周天下午,恰逢乔一和去监狱访谈了,自称是江小凤父母的两个人“打上门来”,吆五喝六向院里要人,口口声声称社科系的老师拐带了他的孩子。
没等乔一和回来,就从他家里把人强行带走了。
张旷在院里丢了面子,好心揽事儿的乔一和成了众矢之的,不单受到张旷的批评,还被院里记过处分。这些乔一和均不在意,他更担心的是江小凤。在父母找上门来的情况下,还把房间收拾的干净整洁,她该扛住了多大的压力。她比景利,甚至比乔一和更爱这个家。
江小凤用这些天自学的字给景利和乔一和留言:“再见了家人,永别了亲人。”她写这句话的时候该有多么绝望!可以预见她重新回到那个偏远的小山村会遭遇什么。曾经不如猪狗,回去猪狗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