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武挥了挥红缨枪,说道:“跟我走,你不要随便说话。”等走到篱笆墙外,正赶上有个老头从屋里出来倒水,看到两人微微一惊,随即说道:“买豆腐吗?不要民票,三种都不要!”
顾紊心想:原来这是家磨豆腐的,能有三间土坯房说明先前家境还可以。
魏武一手攥枪一手抱拳,说道:“这位老丈,外乡之人行路至此,腹中无食,饥渴难耐,能否给些饭食饮水,他日必有后报。”
他说得文绉绉的,老人一下没反应过来,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不速之客,看到两人手里拿枪带棍,不禁又是一惊。“过路的要饭吃啊?我以为你们是来买豆腐的……你们这样能报答我什么?来吧来吧,今天磨的正好还剩一些,盛一碗给你们也算不了什么。”说着就来开了柴门。
两人心中大喜,慌忙道谢,跟着老人在院中一张石桌旁坐下。
“你们等着,我去盛豆腐。”老人边说边往屋里走,还总不放心地回头窥探。
顾紊笑道:“他是害怕了吧,不放心咱们是好人。”
魏武将红缨枪插在一边,呵呵笑了几声,指着它说:“有时候不会说话的东西要比会说话的人管用。”
顾紊觉得后背冒了一股凉气,心想:奸雄就是奸雄,比我懂得人心。他嘴里冠冕堂皇,却极其冷静地知道,说话再客气可怜都要手里有威慑力做后盾才行。
不一会儿,老人就端了两碗豆腐出来,依次摆在两人面前,又在桌上放了长短不一几根筷子。“吃吧,不够还有。”
顾紊早就饿坏了,闻着豆腐的清香口水都要流出来。他抓起筷子狼吞虎咽先吃了一通,心里有了底才顾上去看魏武。魏武仍是慢条斯理,连吃饭都透着深有城府,与众不同。
半碗豆腐吃下去,顾紊不再心慌手冷,嘴里开始觉得少些滋味。他说:“老大爷,您这有没有酱油,干吃豆腐不够咸……”
老人顿时瞪起眼来,疑惑地看着他,问道:“小伙子,你是哪家落难的少爷?这年月只有镇里的老爷,带兵的将爷吃得上酱油,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哪享受得起!”
顾紊觉得难以置信,这究竟是什么年代,怎么连酱油都成了奢侈品?“老爷子,今年是哪一年来,我都饿忘了。”
他这种掩盖手法很拙劣,好在老人并没觉得反常,说道:“民国二十年……哪一年还不都一样,皇帝走了,来了大总统,大总统完了,换上什么什么主席。他们呐,就像我这磨豆腐的驴,当官的、有钱的就是这上下两盘磨,反正吃苦受罪都是老百姓,夹在中间死去活来,直到骨头渣都榨成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