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色的布加迪威龙如一道银色的闪电驶入山顶的校园,随后轻盈地进入诺顿馆的地下车库。
淡褐色长发的少女将路主席的座驾稳稳落在了专属车位上,然后利落地下了车,再绕到另一侧打开副驾驶的门。
这辆布加迪威龙是前任凯撒主席赠予路主席的礼物——学生会的官方说法是这样的。
而实际上路主席在接过凯撒的衣钵之后,却从来没有亲自驾驶过这辆车。
还在仕兰的时候,他时常羡慕别人家的豪车,尤其是师兄家的那辆亮黑色的迈巴赫,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开着它在一个雨夜风驰电掣,如同是一位奔赴战场的武士。
后来他又觉得法拉利是最好的,也许它并不是最快的,可好像唯有那道红色的闪电能够跑得赢时光。
如今他也拥有了一辆这世上最好的跑车,却总觉得它很普通,甚至还没记忆里苏晓樯家的那辆奔驰来得耀眼。
或许,人总是会改变的。
迎着少女柔和的目光,路主席略有些恍惚地下了车。
几分钟后,在诺顿馆的电梯里。
“您的精神似乎不太好,是因为受了点在里约受了点小伤么?需要帮您做个全身体检么?”少女贴近路主席,轻轻地将侧脸的发丝撩到耳后,一脸关切地询问道。
“一点点脑震荡,不要紧的。”路主席摆了摆手,轻松地说道,“可能有点没睡好吧,和新生聊的有点多了。”
他想起几天前的那个夜晚,自己难得会和人聊那么多,自从当上学生会主席之后,别说唠长磕了,连烂白话都少说了很多,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成长吧,话痨变成哑巴,再摆上一副扑克脸,好似谁都欠自己几百万一样,再穿的酷酷的,谁见到了都会觉得,“哇,路主席好酷好帅。”
好像自己就不曾怯懦和迷茫,一出生就是这副模样。
所以,或许是被冈萨雷斯的勇气所触动,他难得打开了话匣子,甚至都觉得自己像是师兄附体,八婆得很。
“那您需要休息一会么?我想是可以推迟一点会议的时间的。”
“不用了,伊莎贝尔,谢谢你的关心。”路主席强打了几分精神,脸上的疲惫之色也褪去了不少。
“好吧。”伊莎贝尔轻叹了一口气,“您刚提到了新生,我在您的位置上放了几张明信片,几位同您一起行动的新生,都非常仰慕您,希望得到您的签名,我想可以满足他们的要求。”
路主席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尤其是维多利亚,她很漂亮还有芭蕾舞的底子,而且也有个人意愿,想要加入舞蹈团,您的意见是?”伊莎贝尔微笑着问。
“当然没问题。”路主席点了点头。
“还有一位叫冈萨雷斯的一年级生申请加入学生会,但是他的血统有点低。”伊莎贝尔微蹙着眉头问道。
“血统不是问题,只要他能通过测试就行。“
“您是要给他开后门么?”伊莎贝尔狡黠一笑。
“不是后门,我考察过他,他有这个资格,我只是给他一个契机。”路明非说道,但他其实还有点私心没说出来,他是希望冈萨雷斯能得到自己的幸福的,就像当年师兄希望陪自己去“打爆车轴”一样。
能看到身边的人幸福,自己也会觉得温暖几分。
“主席,你是同情那个小家伙么?”伊莎贝尔猜出来路主席的心思,“你好像挺护短的。”
“啊,护短?”路主席眨了眨眼睛,在心中嘀咕道:
怎么越来越像师兄了,原来境界高到一定水平,人都会变成一副德性。
“还有就是又有分部寄来了邀请,希望您能考虑在毕业后加入他们,您看?”伊莎贝尔收起笑容,又转回来工作状态。
“老规矩吧。”路明非兴致缺缺地回复道。
自从他当上了学生会主席,各个分部都对他这位不世出的屠龙天才“垂涎三尺”。
都提前一年多发出邀请,希望路主席能在毕业后赏光加入他们分部,这引得无数其他人羡慕不已,大多数混血种能在卡塞尔学院混到毕业就算成功,至于毕业后加入什么分部全看分配,更有像是芬格尔这种,延毕了四年才得以离开学院。
然而路主席这尚未毕业,就有全世界的分部抢着要他,甚至有传言,路主席的“亲爹”希尔伯特·让·昂热校长要让路主席毕业后接任施耐德的班,成为最年轻的执行部领袖。真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狗的差距还要大。
对于路明非来说,他的未来要去哪,他并不知道,所以他没有做任何的回复。
如果可以,他还是想当那个在凯撒、楚子航身后,遇到事情就问:“老大、师兄我们怎么办!?”的衰仔师弟,可时过境迁,衰仔也终变成了雄狮,能够独当一面了,而那些见证过路主席衰仔时光的人基本都已经离开学院了。
现在,大多数都是听着路主席“校园唯一的S级”的传说长大的,自然很难和他共上情。
那些曾经可以与自己一起彻夜闲谈,分享悲欢的人忽而都告别了,像是芬格尔,也早就毕业了,去了他梦寐以求的古巴,过上了心心念念的生活。
送别芬格尔的那天,路主席买了一瓶以前经常和芬格尔一起喝的劣质红酒,一个人喝完了。
他原以为很多事都是永恒的,芬格尔永远是衰狗,一辈子也毕不了业,凯撒也永远是学生会主席,站在聚光灯下,无数人倾慕。师兄也是一样,偶尔八婆,偶尔会对他说去帮他“打爆车轴”,但永远是那样坚毅。
可风格尔这条败犬也会笑着跳上飞机奔向加勒比的阳光,凯撒也会在聚光灯下默默离场,毕业后回到自己意大利的老家,楚子航倒是选择去了一个和他一样风格的奥斯陆,不过去之前他也回了一趟家。
回家也挺好的,说不定他毕业以后也要回家呢,要是回家呢,他第一件事就是先去胡吃海塞。
两人来到了会议厅,厚重的红色大门闭着,两侧的侍者等候在大门前。
走到门前,路主席习惯性的一顿,伊莎贝尔的双手已经搭在了他的衣领上,为他脱下风衣。
收下风衣后,伊莎贝尔并没有松开手,反而贴在路主席耳边轻声耳语道:
“考虑到会议时间可能会很长,您可以先预定您的晚餐,听说食堂新来了个日料大师,您要不要试试?”
路主席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即一个想法脱口而出:“有没有卤大肠?”
说完,路主席就有点后悔了,看来他是真的有点想家了。
很多年前,自己还在仕兰上学的时候,从学校到家之间的一条岔路上,有一家卖小吃的路边摊,每次自己路过时,都会见到一位样貌有几分像楚子航的一位大叔,点上一大碗卤大肠,外加一份烤鸡翅。
偶尔大叔还会热情的邀请他,虽然双倍辣他一点也接受不了,可那个香味总让饥肠辘辘的自己神往不已,甚至暗暗立誓在追到陈雯雯之后,就来这里吃一份卤大肠来庆祝。
这听上去很可能有点过于有些接地气了,但是一想到家,再想到吃,这段记忆也就浮现了出来。
“……”伊莎贝尔沉默了片刻,“我让食堂准备准备。”
“不用了。”路明非摆摆手,他不想让伊莎贝尔为难,也不想让食堂的厨师为难,让传统德国风味的卡塞尔食堂做卤大肠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