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你年轻，聪明，富有朝气，深受同事爱戴……卡尔，我能够想到一大堆的词语来赞美你，你就像你的头发一样，绽放出璀璨金光。你的局长阿斯兰曾经说过，你是局里面唯一有资格接任局长之位的人，你的前途一片光明。很多人都在想，卡尔这个年轻人到底能够到怎样的高度？”

说话的人是这所监狱的典狱长库奇，已经年逾六十，没有头发的脑袋上反射着白晃晃的灯光。

库奇坐在办公桌后，灰色的眼珠凝视着对面因虚弱魔法还未消退而显得颓丧的的卡尔，“卡尔，你在斯特拉市长大，学习、工作、结婚，你的一切都在这里，但是你为什么一点都不爱这个城市呢？”

卡尔双手撑着办公桌沿，探着身体，碧绿的眼珠注视着库奇，“典狱长先生，我很爱这座城市，为了她我可以付出一切，我的生命，甚至我的灵魂。”

库奇的眼中透出明晃晃的质疑，就好像他头顶折射的光，狠狠的刺着卡尔的眼睛，“那么……卡尔，你为什么要毁掉她呢？”

卡尔急切开口，“不，先生，我在拯救她。”

“用毁了她的方式？”

“光明会像一条蛇躲在暗处，正在寻找机会给我们致命一击，然后将我们一口一口吞掉。”

库奇挥了挥手，“光明会不过是一个往日的幽灵，不值一提。卡尔，真正可怕的是你正在执行的计划，它会把所有人——整个西大陆，甚至整个世界都卷入其中，像一台高效的绞肉机一样把我们深爱的一切绞成一滩烂泥。”

卡尔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长者，作为一个长期和穷凶极恶的罪犯打交道的人，卡尔一直以为他会支持他。

库奇的身体往后一躺，靠在椅背上，“卡尔，你希望我们的城市变成一滩烂泥？你希望你的妻子莫妮卡，你的孩子吉娜，也跟着这个城市一起变成烂泥？”

卡尔的身体连最后一丝力气都好像失去了，整个人瘫在椅子上，“不……我不想。可是，典狱长先生，你又为什么要同意呢？”

“卡尔，我只是没有拒绝他。”

“典狱长先生，我无法拒绝他。”

“当然！谁能拒绝他呢。不过……卡尔，没有人会永远的胜利，谁都会失败。如果你只是因为运气不好失败了，谁又能怪罪你什么呢？”

库奇站了起来，衰老的身体似乎已经撑不起身上的黑色魔法袍，腰间象征专精火系魔法的红色腰带也移位了，他缓缓调整了一下，让它处于最舒服的位置。而后走到卡尔身旁，按着他肌肉硕大硬邦邦的肩，“卡尔，好好想想，你真的要把深爱的一切都拉进泥潭吗？”

雪又大了，在卡尔的记忆中，这雪好像就没有断绝的时候。

虚弱魔法没有消退的他已经忘记是怎么走出监狱的。

被风一吹，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

踉踉跄跄回到车上，躲掉了风，终于感觉好受一点。

只是身体的虚弱是可以忍受的，但心里的虚弱则很难恢复。

起始，他知道所行的事情会造成极大的破坏，但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件事是否正确。

然而库奇的一番话让他第一次对这件事产生了动摇，开始去想这么做是不是真的正确，是不是对的。

“我错了吗？”

卡尔靠着椅背，望着前方车头不断闯入白色车灯的雪，喃喃自语。

“头，你怎么了？”坐在驾驶位有着一头火红头发的约翰关切道。

“约翰，我是不是错了，其实光明会不值得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去应对。”

“不知道。只是我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刺杀’将军’这样一个类似吉祥物的人。我觉得刺杀他，还不如刺杀你，毕竟如果你死了，我们小队真的会瘫痪好一会儿。”约翰似乎什么都没说，似乎又说了很多，“头，你说光明会会不会离我们并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