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啥都跟你说。你还是个孩子，别被带歪了。”

“才不是孩子呢。”

“好好好，不是。莉泽尔，教会的出发点肯定是好的。但人难免会犯错，我们也要体谅教会，是不是这样啊？”

“嗯……那什么是预定论呀，为什么反对它就是异端？”莉泽尔又问道。

保罗咂了咂嘴。吃过上次的亏，这次回答，他谨慎不少——更不用说，他的预定论也是从凯德蒙神父那学的。保罗不怀疑凯德蒙神父的德行操守，但不得不说，他的理论水平实在差点意思。

保罗不敢过多阐发，生怕又被莉泽尔抓住什么把柄。

“总之，预定论肇始于圣·亚伯塔。他是个伟大的神学家，死后被封圣，他的理论当然是正确的。”

“但安迪夫人说，圣·亚伯塔并不是特别厉害的神学家。他们那个时代，纸张比现在还贵。他为了让人们传播他的思想，就雇好多抄写员抄他的书，然后把这些书送给各地教堂收藏。结果，他的思想就流传下来了。”

“牧师在学校问话时，你不会也这么说吧？”保罗警觉起来。

“不会呀。安迪夫人特地叮嘱我，不能跟教会的人说这些。”

“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样……”保罗叹了口气。

越往大教堂走人越多，离大教堂还有几十步路时，终于彻底堵上了。保罗为莉泽尔撑伞，混杂在乌泱泱的人海里，期待着再往前挪几步。

“这个位置也不错啦。”莉泽尔说。“里面唱圣歌、念祷告经文，更远的地方都能听见呢。”

“哈……下雨也得站外面等吗。”保罗不太高兴。

钟声响起，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保罗隐约听见教堂的圣歌合唱：

“……

“至上救恩如甘露从天降，

“我曾失去一切笼罩于迷雾；

“蒙恩获赦免沐浴神光，

“予我清朗世界指引前路。

“唯露恩女神我坚信不疑，

“在圣眷之下踏破一切艰险；

“神圣的许诺我不弃不离，

“安然度过一切重回家园。

“我以尘世之身寻觅属灵慰藉，

“在终将到来的那天世界陨殁；

“滔天洪水、寒风凛冽，

“独露恩女神我所依托。

“赞颂露恩女神心归澄明，

“祝福天历尽头的永久和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