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会被辞退?”保罗问。
“还没敲定,只是让你有个准备。”弗斯特回答。“你看,你不是贝伦加推荐来的吗,贝伦加他又是安图斯指定的下任总主教。一旦把安图斯打成异端,贝伦加肯定也当不成总主教。到时候,你的立场很危险啊。”
“弗斯特老师,您是知道我的。我跟贝伦加没多少联系,也从没宣扬过那些异端理论。”
保罗连忙辩解。
“我是知道不假……只怕新上任的总主教不知道啊。”弗斯特幽幽地说。
唉,认命吧,保罗心想。他不愿掺和权力斗争,无意将谁打成异端,甚至也不过多留恋现在的工作。从站上讲台的那天起他就知道,这种完全仰仗教会拨款、仅仅因所在地区较为富庶就能拿到高额报酬的职位,肯定是留给哪位主教或法官的亲戚的。他没别的奢望,只要能干满一年或两年、还清债务,就心满意足了。
可现在半年不到就被赶走,又要抓紧时间找下一份工作,实在是不好受。
回去后,保罗在客厅傻站着——这里的生活,也马上就要结束了啊。
“难怪你总说教会不好。”保罗向房东安迪夫人抱怨。
“受什么委屈了?”
“我要被辞退了。唉,家里欠下不少钱,还有个妹妹在上学。我必须在约克市找点事干。”保罗说。
“为什么?”
“安图斯总主教支持预定论,但他们都说预定论是异端。然后在他们眼里,我跟安图斯总主教、贝伦加神父是一伙的。”
“真奇了怪了,”安迪夫人又气又笑,“我丈夫当年因为反对预定论,被他们在利弗茨关到死。我也只好搬到约克省来。现在支持预定论又成异端了?”
“只能等主教会议结果了。”保罗完全笑不出来。他在客厅踱步,时不时哀叹一声。“预定论是圣·亚伯塔提出的,他们不能把圣人打成异端。真要如此,教宗不可能不管。”
“天上只会更黑暗。”安迪夫人说。“和阿凯德莱相比,约克省的主教都称得上圣徒了。”
“你上过天吗?”保罗抽出椅子坐下。
“没有。但我保证,他们直辖的利弗茨,是我去过的最糟糕的地方。”
毕竟她丈夫在利弗茨被害死了,保罗想。安迪夫人对利弗茨有偏见。
“你以前经常旅游?听莉泽尔说,她去年往北边走了,当时是你陪她?”
“她自己一个人。”
“你不担心吗?”
“约克省的人淳朴善良,有什么好担心的?教会也难得做件好事——把坏人集中起来,任命他们做主教、司铎,省得他们到处为非作歹。”
“呃……对了,我方便问一些莉泽尔的事吗?”保罗虽然对教会有怨念,但还没到安迪夫人那种程度。他不想听这些离谱的指控,又不好驳安迪夫人面子,便把话题引到莉泽尔身上。
“我了解的不多。”安迪夫人说。
“她一个人住的话,房租、生活费是谁替她付呢?还是您收养了她?”
“她有个远房亲戚每年来看她,给她很多钱。那个亲戚让我每月给她点零花钱,剩下的存起来,别被她挥霍完了。”
“这亲戚真够意思。”保罗感叹。
“可不是吗?换做别人,才舍不得让亲戚家孩子住这么好。我这房租可是整条爱丽舍大街最贵的。”
“啊?”
“一般像你这样下面小地方来约克市的,都会住得偏一些。一半工资拿来付房租,根本存不下多少钱嘛。”
“我被莉泽尔坑了……”保罗嘟囔道。“算了,再搬出去也麻烦。等到被下城学校辞退后,再顺便找便宜地方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