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轮发言后，多米尼的破绽越来越多。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输定了，莫奈枢机却还不叫停，让辩论继续下去。

“垃圾时间了啊，这根本称不上论战。”保罗感叹道。

“奇怪，莫奈枢机到底怎么想的。”乔西不解。“他早该判列维枢机获胜。多米尼也该主动认输，再这么下去，他会被打成异端的。唉，神学辩论要变成异端审判了。”

“但列维枢机也很着急。”保罗咂了咂嘴。“我猜，他不想把多米尼打成异端。但莫奈枢机犹豫不决，多米尼又口不择言，他不得不指出那些异端言论错在哪。”

“该不会，莫奈枢机不熟悉神学辩论？”乔西想到一种情况。“我听说，他们研究魔法的天上人，对神学理论兴趣不大。”

“可他们的论述都很通俗，莫奈枢机不可能听不懂。”

“……”

终于，列维忍不住了。他连续好几次给莫奈使眼色，莫奈却视而不见。他只好劝多米尼放弃。

“多米尼，你该认输。你很年轻，将来还有机会。神学辩论的目的是探究真理，而不是争个你死我活，强硬地叫别人接受歪理邪说。你今天表现不错，我会转告你的教授。”

“我认输，感谢列维枢机指导。”多米尼无意再战。“但我真的希望教宗慎重考虑。当前的税额不低，不能继续上调了。”

“我们会讨论的。”列维皱眉。“你不该采取神学论战的方式。你要向对地事务部驻埃特里亚公署反映，逐级上报。如果是合理的建议，我们自然会采纳。”

“接下来……”莫奈还想说点什么。

“结束了。”列维打断。

“好吧。”莫奈叹气。“我宣布，关于善功补赎论的辩论到此结束。以露恩女神之名，列维获胜。善功补赎论是正确的教义，大家自行离开。哦，多米尼，你稍微等一下。”

“我们回学校？”乔西问。

“是吧。”保罗说。“莫奈枢机要找的人是多米尼，不是我们。”

“要见死不救？哪怕鼓励几句也好。”

“你想啥啊，我看多半是好事。”但愿是好事，保罗想。他拿不准。他现在能做的，只有默默祝多米尼好运。“如果是坏事，找对地事务部的人把多米尼修理一顿就行。现在枢机亲自召见，这是多米尼一直以来努力的回报。我们别去沾他光了。”

“也是……那回去吧。”

辩论结束，人们陆续离开蒂佛里大教堂。多米尼在外面等待，莫奈和列维则退回教堂里间。

“莫奈，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主持辩论时少说几句，尽量保持沉默。”列维气恼道。

“我已经够沉默了。”

“你早该宣布结束。”列维说。“但你没有。那个孩子都没话说了，你非要怂恿他继续胡诌下去。”

“局势尚不明朗。”莫奈说。“要是过早宣布结束，别人会认为我们用枢机的权势逼多米尼低头，影响不好。”

“局势已经非常明朗了！”列维喊道。“该死，我提醒过你的。那些听众都受过良好的神学教育。多米尼第一轮发言结束时，他们就都明白多米尼没希望了。他们神学理论水平比你高，不要以己度人。”

“那孩子挺有意思的，你该让他多说几句。”莫奈说。

“面对信理部长时，所有地面人都知道管住自己的嘴。再正直的人只要说上十句话，我都能找到他是异端的证据。你真看好那孩子，就该叫他闭嘴。”

“可是，学习魔法文字、搜寻业已失传的典籍，并由此发展新的神学理论……听起来很棒，你不这样想吗？”

“神学研究要遵循基本范式。你说的完全是外行到不能再外行的理解，我不想回应。”

“他戳到你痛点了，你现在气还没消。”莫奈幽幽地说。

“我希望你尊重的我专业。”列维简直想指着莫奈鼻子骂，但还是忍下来了。“其他哪个枢机随意插手你的魔法研究？我们知道你是魔法的权威，地面事务部给你们魔法支持很大自由，信理部也从不审查你们的言论。我不求你多尊重我，至少别给我的工作添乱。神学也需要长时间的学习，容不得你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