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手攥紧刀柄，右手把弄刀镡。下一瞬，羡鱼摊开双臂，只剩下左手使劲攥着唐刀。他用周身感官感受水流，顺着水波感受吸力。他不再挣扎，安静地聆听从漩涡中心传来的“嗞呲”声，心里很紧张，但是，到了这一步，只能相信别人对自己的信任了。

随着嘈杂的声音愈发清晰，他知道自己在接近中心。忽然，他感觉躯体被大力撕扯，羡鱼睁开眼，发现自己置身在水龙卷外围。离得近了，他才发现，漩涡转速太快，导致中心的海水已经被悉数甩向四周，行成锥形空腔，而羡鱼现在一只脚就踏在空心处。

“欻——”

一条刀一样的鱼划破他的衣服，擦破皮。

羡鱼左撇一眼，属实是吓了一跳。

“孩子，现在跟我说的做。”这声音跟着划水声一同把他搞得一激灵。

但他没有时间和心思把这一激灵抖出来，湍急的洪流让他十分不自在。

“我要怎么做？”羡鱼没有张嘴，只是在心里说。

“气沉丹田，神聚晴明。”

羡鱼闭眼吸气，聚精会神。

“三吸一吐。”

羡鱼照此法呼吸。

“一吸提肘，劲走肩胛。”

“二吸沉肩，劲沛臂膀。”

“三吸抖臂，力上指尖。”

“一吐造势，力顺刀身。”

羡鱼听完，开始照做，提肘沉肩，肌肉从肩部到臂膀以此使力，最后传到指尖。这一股劲力最后在羡鱼吐气的刹那甩到刀身之上。刀光一闪，不闻破水之声，但见一瞬海水的裂痕。

羡鱼惊讶于自己的力气，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力气虽然很大，但是刚才斩出的劲力绝不是自己能够做到的，那一定是把柄刀补偿给我的力量。他讶异地盯着刀身，问道：“是你给我的力气吗？”

“是的，孩子。悟性不错，接下来，你把幅度变得大一点。”声音之中透露着欣慰。

羡鱼没有多问，再次吸气，吐气，劲力再次从肩膀经过胳膊传到刀身，不过这次他轮圆了胳膊。

劲力传到手尖之后，这次羡鱼感受到是刀带着自己的臂膀在甩，这甩手的速度可以说是刀光刀影。

羡鱼横着身子被漩涡冲刷，垂直轮了一圈，伴随着昙花一现的亮眼光圈，一围气刃飞出，它推着水流向外扩散。这圈气刃无视与它垂直的水流，自顾自地切割漩涡。

“孩子，再来一次。”这次的语气明显带着轻微的激动。

羡鱼重复之前的步骤，抡圆了胳膊，感受着刀身补偿的劲力。

刀光一闪而过，一圈气刃错开刚才一圈，从另外的角度切割漩涡。

猩红色的水龙卷被两圈气刃搅的乱流。漩涡中部快速游动的异种鱼类被两圈气刃斩除半数，这导致漩涡的源动力大幅减少，同时开裂的鱼身产生很多猩红的血液。减弱的吸力放跑了多余的猩红，让它们把血腥带去整片海洋。

稀释的猩红让羡鱼能够看清这漩涡的结构，他定位到中部飞速移动的鱼群，这些长着骨刺的细长高速移动鱼类让羡鱼浑身起鸡皮疙瘩，也正是这一身鸡皮疙瘩让他推断出，这鱼群便是这漩涡的始作俑者。

羡鱼本想再斩出一刀，但是他发现，刚才的两刀已经把他的肩膀和胳膊的力气榨干了，现在的他连抱水划水都困难。

现在的他不知道下一步要干什么，他只能不断地蹬水稳住身形，因为腿部是他唯一有力气的部位。

“我鸡哥在会不会不一样呢？”他打趣地说一句。

“昂——”尖锐的凤鸣响起。

羡鱼闻声，寻着声音抬头，四尾凤翎，两黄两绿，四头凤凰，周身红色羽毛。“鸡哥，好想你呀，鸡哥。”羡鱼带着哭腔，对着空中发着暗红光的凤凰说道。

“昂——”一声尖锐且高昂的凤鸣，似是在回应羡鱼。

凤鸣声落，两侧绿头张开凤喙，从中吐出两股气流，白纱般的质感，两股气向下流，沿着水中漩涡的轮廓，朝着反方向旋转，从上到下，从外到里把漩涡包裹住。

“呼——”如爆炸般的响声。气流变得凝实，从白纱的质感变成陶瓷的质地。霎时，漩涡消失，这一刻，海水中的锥形空腔出现了短暂的空缺，下一瞬，周围的海水螺旋形地向其中填充，水流碰撞的噼啪声充斥这方世界。

“昂——”又是一声尖锐的凤鸣声，高昂，短促，像是在向羡鱼炫耀着自己的厉害。

可是被海底乱流冲的天旋地转的羡鱼没有精力去理解凤鸣，他现在只能感受到恶心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