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蒋峤西推开酒店的门一个人消失在夜里。林其乐坐在老群山人的欢笑声中面前觥筹交错,她的神却不在这里了。
“我知道。”蒋峤西说。
林其乐再一次梦到了这一幕。万年青叶片茂盛地贴在窗边遮掩住夜空里的星星。林其乐坐在被窝里夜半,她抬起头,看到了自己桌头的芭比娃娃娃娃坐在高高摞起来的习题册上,穿着四五年前的流行服饰,长头发被林其乐南校的室友剪坏了。
就算你不快乐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林其乐想。
七月份林其乐穿一条睡裙,吃着冰棍在家学习。天热得很,她把头发扎了两个小发髻顶在头上。蔡方元到她家来给林电工送数据线一瞧林其乐:“嚯!春丽!”
林妈妈从厨房端切好的西瓜出来。在群山的最后几年,这些小朋友们都离开了,别说樱桃了连林妈妈有时都觉得寂寞得慌。
“开学以后方元要多帮帮樱桃啊,”林妈妈笑着说,“她现在还没去过本校呢也不知道上学放学方不方便。”
蔡方元走进林樱桃屋里发现她一直听着周杰伦的磁带写作业怪不得没听见他来。
大人正在外屋用数据线捣鼓电脑。蔡方元伸手拉下林樱桃耳朵里的耳机说:“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林樱桃被他一拽耳机吓了一跳,转头看他。
只听蔡方元说:“你别太刺激蒋峤西了,不然这段时间梁阿姨找上你,肯定有你的麻烦。”
林樱桃感觉莫名其妙:“什么啊”
蔡方元不知道怎么说,他抿了抿嘴。
“你要是烦他,你就当不认识他,”蔡方元说,他和林樱桃一向是不好沟通,话到嘴边,不知道怎么说,他顿了顿,“哎你这个头发挺好看的。”
林樱桃笑了,她伸脚就去踹蔡方元。
蔡方元一躲,作为胖子生活这么多年,他已经是个很灵活的胖子了:“都省招生了,怎么还动不动就打人呢。”
电视上在播新闻,运动员刘翔在瑞士洛桑跑出了12秒88的成绩,打破了世界纪录。林电工兴奋地让林樱桃到客厅去看,却不是看电视的。
只见他把蔡方元带来的那根数据线插在了家里的老电脑上,另一端则连上林其乐小学时买的那台复读机。
学校发下来的英语磁带在旁边成摞堆放着。林电工打开其中一盘,放进复读机里,扣上了,按下复读机播放键。
他同时在电脑上打开了录音软件。
林樱桃走过去,不多会儿,她就听到电脑音响里英语课文的动静了。
“这样啊,就可以把家里的磁带,全都录成p3,随身带着听。就不用特意问老师要了吧!”林电工说。
林樱桃一把抱住了林电工的脖子:“我爸爸怎么这么聪明啊!!”
林樱桃十六岁了,几乎是眨眼间,她已经从那个只会抱着爸爸的腿大哭的小女孩,长成快和爸爸一般高的模样了。她是女孩子,正一点点的,慢慢滑向名为“女人”的边缘。
可她还是依恋着父母,她依恋着“家”的一切。
夏夜,林樱桃穿一条裙子,踩着沙滩拖鞋出门,她手里拿着一筐枣面馒头,穿过小区门外的街道,往西区干部楼的方向走。
余樵家住在18号楼,林樱桃走在路边,时不时就会遇到以前在群山工地认识的叔叔阿姨们。这些叔叔阿姨都记得她,直夸樱桃长大了,变漂亮了,连学习也知道用功了。林樱桃对他们笑,打从心眼里高兴。
好像被风吹散的沙,慢慢又聚拢回来。林樱桃并不讨厌总部的生活,这有时会让她想起群山。
18号楼隔壁,是23号楼。林樱桃走到余樵家的单元门口,在楼下按门铃。等待的时候,她忽然注意到23号楼车库门口,有个人站在那里,正在看她。
那是个女人,很端庄的样子。她提着个皮包,手里握着车钥匙。她颇警惕地注视着林樱桃,直到余樵家的单元门打开,林樱桃上楼去了。
开门的人是小表弟余锦,他湿着头发热情叫道:“樱桃姐姐!”
屋里头一团乱,林其乐走进去,只见一个人影裹着浴巾瞬间从她面前冲过去,狼狈地逃进余樵卧室里,把门从里面紧紧锁死了。
林其乐一愣,刚才那个人是杜尚?
“谁啊?”只听余樵在卧室里问。
“哎哎哎先别开门!!樱桃来了!!你等我把裤子穿上!!”杜尚惨叫道。
余樵打开门,他光着上身从里面出来了,就穿了条短睡裤,他看了林其乐一眼。
余樵冷笑一声:“她又不是没见过你光屁股。”
杜尚在里面一顿忙,终于把裤子穿好了,惊慌道:“那、那能一样吗?都多大了。”
自从杜尚的姥姥生病,妈妈回娘家里去照顾,杜尚已经在余家借住一年多了。
“樱桃,”杜尚抓了抓自己的湿头发,说,“今天有个人在上加我,说是你初中同学,叫什么耿耿晓青?”
林樱桃吃着炸虾片,摆弄余樵的飞机模型,她抬头说:“她这么快就加上你们啦!”
“她是谁啊?”杜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