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婴儿没有拒绝,说了句“也好,那就同我一起走吧。”
二人即刻起程,赶往良山寨。
淳于婴儿想着心事,一路上几乎无话。
李惊鹊初次下山,其实有很多事情想知道,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只好忍着不问。
良山寨离淳于婴儿他们设伏的地方不到二十里。
良山不高,但两面陡峭,一面临江,地势险要,是易守难攻之地。
凉军未侵入河北之前,良山寨与大周官府作对,凭着地势挫败了官军十余次的清剿。
然而今日,离着良山寨还有一段距离,便看见一股浓烟升腾而起。
良山寨出事了!
淳于婴儿眼皮一跳,向着山寨飞奔。
李惊鹊劝阻不及,只好跟上。
到了山寨前,看到的惨象令淳于婴儿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出,当场就晕了过去。
李惊鹊伸手及时扶住了她,只是眼前景象太过惨烈,他也觉得口干舌燥,手脚发软,心神激荡之下,摇摇欲坠,勉强才站稳了。
山寨早已化为一片灰烬,空气中焦肉的臭味浓烈刺鼻。
寨门前齐整整的倒着几排长长的无头尸体,男女老幼都有,人头四散滚落了一地。
李惊鹊将淳于婴儿扶到了一边躺平,强忍着拔刀运起真气在寨子右侧挖了一个大坑。
这个大坑够大,但不深,却已耗尽了他全部的真气。
等他将所有尸体拖入大坑,又将人头一个个与无头尸身对好,再将尸体浅浅的埋上时,再也忍耐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狂呕起来。
呕完了食物,便是干呕,最后是苦胆汁。
半盏茶之后,力竭的李惊鹊恢复了稍许气力,起身将淳于婴儿背起,离开了良山寨。
就这样走一程,歇一程,翻过了两座小山之后,李惊鹊只觉背后淳于婴儿头靠着的地方湿热起来,知道她已经醒来,正在无声的流泪。
李惊鹊心里叹了口气,轻轻说道:“我已经将所有尸体都埋好了。”
淳于婴儿没有回应。
就这样沉默的走着,又翻过了几道山。
“放我下来吧!”
淳于婴儿突然开口说道。
李惊鹊停下脚步,将她小心的放了下来。
淳于婴儿摘下了面具,随手丢在了一旁。
精致的五官,放在这一张苍白得可怕的鹅蛋脸上,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眉眼间挥之不去的悲郁,更是令人忍不住生出怜惜之情。
此刻的淳于婴儿平静的可怕。
“我哥哥嫂嫂侄儿,还有那么多叔伯婆婶、兄弟姐妹,他们都死了,但我还在,这个仇,我一定会报,不死不休。”
她一字一字的说着,语气平直,没有起伏,却听得李惊鹊心情沉重。
这一辈子,她大概都将背负着这血海深仇而过了。
这是一人对一国的战争,有赢的可能吗?
李惊鹊不知如何劝解,再次在心里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