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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刘邦再入芒砀地,陈豨计取刚武侯

刘邦所处砀郡,妥妥的中原腹心、四战之地。看秦郡县地图,砀郡是一个心形,刘邦目前所处的砀县位于心尖上。心尖东南、西南两侧,分别是泗水和陈郡,一个是楚王的根据地,一个是吕青父子的地盘。东北区域,秦军和彭越占据;西北区域,秦军和魏军占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同抗战时期的华北,敌、我、顽各种力量交织,地盘犬牙交错。外部客观形势决定了刘邦的决策选项,他只能向北发展,去面对彭越、魏军及秦军。

下属们满腹牢骚,就咱这三千人,岂能战胜十余万秦军、数万魏军和实力强大的彭越力量?楚怀王应该把砀郡清理干净、宣誓楚国主权,然后再让我们进来。

刘邦说,如果那样,砀郡能让给我们吗?就说目前,怀王有这个实力吗?

有道是幸福只能靠自己,刘邦决定自己打下砀郡来。分析敌情,魏军、彭越弱,秦军强。但魏军、彭越不能打,道义上讲不通。那就先寻找秦军的薄弱点,联合魏军干秦军。

时值十月,章邯、王离大军将赵王、张耳等紧紧围困在河北巨鹿城。河北战场引发天下高度关注。一年间,陈王、秦嘉、魏咎、田儋等接连遭受失败,反秦力量大半灭亡,关外为之震动。如果燕、赵义军失利,则河北反秦力量将覆灭,义军旗帜基本上就会倒掉。各路起义军以保护反秦火种的心态,纷纷派遣力量赴河北救赵。

秦布设在中原的武装力量此刻关注点也转向河北,所有行动均按照章邯的总体作战计划实施。秦军部署于砀郡的力量相对不足,正是下手的好时机。刘邦率军从泗水向北,击败砀县两支地方武装,占据了泗水、砀郡结合部的一块根据地。但是,留下一个历史谜团,《史记》记载是“破魏二军”,《汉书》记载“破秦二军”,搞得大家看不懂。本人倾向是打击的归附于魏军或陈郡的地方势力,既是报一剑之仇,也有捏软柿子的意思!刘邦刚起家时,北上出击郡兵,魏军不厚道,趁机拿下了刘邦后方的丰邑;刘邦撤回争夺丰邑,魏军又绕到刘邦背后,把刘邦军刚打下的方与、胡陵等收入囊中。刘邦妥妥的当了一回打工豹,受苦受累又受伤,到口的猎物却被别人抢走,这口气一直没能咽下。反正,打谁都一样,目的是扩大队伍,聚集钱粮,拓展生存空间。

战斗进行的并不很激烈。盘踞在砀县附近的武装力量不很强,是当地豪杰召集乡里少年聚众而成。初期魏周市略地至此,砀县各支武装从了魏王;秦军攻击魏地,魏王咎败亡自杀,砀郡残余力量散亡殆尽。章邯北上,魏咎之弟魏豹自立为魏王,重树大旗招揽残部,聚起人马北上救赵,砀郡再次群龙无首。秦军控制不到的地方又聚起一股股民间武装,或打着魏王旗号,或干脆自成一派。熊心看到魏豹北上有了可乘之机,想把砀郡纳入自己控制范围,派刘邦前来循地。而东面陈郡的吕青、伍逢更是早早瞄着砀南,派将率军来降服砀县周边武装。砀南的这些小股地方武装,实际也没个政治主张,当初是豪桀应时而起,散财物、聚宾客、招壮士、作营堑,据寨自守、驱逐盗贼、保邑安民、以待所归。一会树起魏国旗帜,一会又降了楚,陈郡兵马杀到又从了陈郡。陈郡的人马前脚离开,刘邦后脚跟来了。

刘邦人马虽少,但却有一支实力不弱的后援力量。这支力量驻扎在砀县北部,由吕稚的两个哥哥吕泽、吕释之领导。刘邦起事后,吕泽兄弟二人从沛县返回家乡,杀死仇家,聚众起兵,随了魏咎。章邯攻破魏咎,吕氏兄弟逃回沛县。秦军北上,魏豹自立,吕氏兄弟再次拉起人马来到砀县,与各支地方武装争夺地盘,大吃小相互兼并,逐渐在竞争中占据上风。有两支砀地武装眼见实力不支,恰恰此时陈郡派出一千人马越境循地,背靠大树好乘凉,两支武装立即投入陈郡旗帜下。

吕青陈郡兵马不敢大张旗鼓大批进入,如果这样,便被视为入侵,是刻意与熊心的力量、魏豹的力量制造摩擦。尽管来的人马不多,但陈王部下的名号和背后的实力却足以恐吓住诸路地方势力。吕氏兄弟只能停止攻城略地的步伐。

刘邦洞悉这一切变化。他立即安排人联络吕泽、吕释之,准备联合吃掉砀县的其他武装。吕氏兄弟南下,刘邦率部向北,对砀县人马逐一合击。

吕氏兄弟进兵的理由很充分,剿灭魏国叛兵。刘邦的理由更充分,现在砀郡是楚怀王的地盘,我是楚王封的砀郡长,楚国的实力你们掂量掂量!

刘邦人马少,只能智取。他安排一千人在后方广树旗帜,一千人前去接触砀县地方势力,武力威吓加循循诱说。这一支地方武装毫无斗志,大部投了刘邦。再去攻击另一支,另一支已转换门庭投了吕氏兄弟。

形势一片大好,刘邦想趁热打铁,再向北进一步,直接攻下秦军占据的重镇昌邑。他告诉吕氏兄弟,魏豹成不了气候,楚王力量强大,打起楚国旗帜咱们联手干。他安排吕泽巩固和发展砀县,自己率部再向北攻城略地。

砀县东北方向,便是昌邑,城池坚固,秦军重兵防守。一部守城,一部在城外杠里布防。昌邑北,有一支彭越领导的武装力量,正在四向略地。刘邦派出一部盯防杠里秦军,阻断其与昌邑联系;又派人联合彭越,联手攻击成武、昌邑秦军。攻成武,胜,郡卒退入昌邑;攻昌邑,这个大城池不好啃,交战多日攻城不下。

秦军的战斗力相当强,又有坚固的城池构建防守体系,以义军的武器装备,要拿下这个城池太困难了。刘邦、彭越无计可施。而这时,从砀县吕泽那里传达急报,陈郡一支力量开进砀地,正在围攻砀县。

在这乱糟糟的世道,自己的地盘随时有可能被别人吃掉。砀县目前是刘邦的唯一根据地,不能有任何闪失。刘邦带着人马急忙撤离昌邑,南返砀县。到达栗县附近,遇到陈郡兵马拦截,领队将军是陈郡将军刚武侯伍逢。

场景切换一下。话说砀郡长刘邦击破砀县两支武装,消息传到陈郡,吕青大为不满。

陈胜泗水大泽乡起兵,之后进军西北,掠过砀郡谯、酂,攻破陈郡苦、柘,到达陈郡建立根据地。砀郡南部诸县本是张楚王控制的区域,吕青自然视其为自己的地盘。吕青召集近臣商议,说:砀是宋国故地,楚国岂有砀郡,怀王想恢复暴秦制度不成?熊氏先祖仅以火正为子爵,而吕氏先祖辅助周王取天下,功著书帛,名闻后世,位至三公,建国齐地。熊心当得楚王,我却只当得令尹?!砀、谯、酂、苦、柘本张楚王所有,怀王焉能夺我陈地!大家皆为之不平。

伍逢说:天下纷扰,群雄竟起,胜败未可知。土地百姓是天下之本,欲要逐鹿中原,就不可放弃砀地和张楚百姓。

吕青说:伍将军祖上渡江助吴,灭楚地败齐国,称霸诸侯;项羽是楚亡国败将子孙,因立熊心而被封鲁公。伍将军败章邯、逐秦军,功劳比不过项羽?吕青决策已定,令伍逢将所部东出,收回砀县。考虑再三,又特意嘱咐,攻心伐谋为上,能劝刘邦主动退出,或是从我陈地最好。

吕青并非不忍杀伐,只是想到自己的实力和楚怀王熊心还有一定差距,乱世之中,没有个道理可讲,谁力量强谁说的话就是规则。终究名义上自己是楚王的臣子,违背其旨意属大逆不道,如果惹翻了,熊心有可能连自己的陈地都要一口吃下。因此,能以最小动静平定砀地为好。

伍逢领命,召集陈、砀各处士卒合计万余人,将砀县吕泽团团围住,兵锋威吓,好言劝说,令吕泽弃城投降。吕泽说:这是魏国土地,受魏王之命守城!伍逢说:这是张楚王旧地,属陈郡管辖!双方就先有蛋还是先有鸡一般论辩不休。城池数日不下。

刘邦率部南下消息传来,伍逢令五千人继续围城,自己亲帅余部人马前出栗县布防,断开吕泽和刘邦两军联系。

伍逢发使至刘邦军中,又是一顿论辩,指责刘邦违反楚王旨意攻击陈郡兵。令刘邦速降伍将军,否则将攻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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