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莫风警官有在偷偷调查我。”

“在你待在审讯室的时候，我听说过一些你的事情，不过没有真正见你做过。今天是第一次，但我相信这肯定不会是最后一次。”

“谢谢你的信任。”陈寻尘回应道。

莫风站起身来，抱怨说：“人老了，却总还以为自己很年轻，想着能和你在山顶上坐一个晚上。现在看来身体是真的有些吃不消。”

他的两只胳膊抱在一起，脸颊上遍布着冷风，嘴唇跟着颤抖。

“你要回去了，我送送你。”陈寻尘看着受冻的莫风，心里有些不忍。

他心想：“怎么我一谈起自己的困惑来，就很难再去顾虑倾听者的状态，这也是失控的表现吗？”

莫风委婉地拒绝了。

“我们村里的月光很美，即使是冬天，即使待在山顶上，只要你在它的沐浴下，心里就有说不出的温柔。”

他指着山下的树木，感叹道：“陈寻尘，这里千千万万棵树木都是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它们离不开月光，月光自然也离不开它们。所以你不妨让自己成为一棵树，兴许你能找到想要的答案。”

“让自己成为一棵树？”陈寻尘喃喃道。

他心想，“莫非是‘扮演法’？”

随后，他摇了摇头。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的生活不会有太大的意思，因为我要扮演的是一棵树，而不是传说中的‘观众’。况且，我似乎只能通过做好事的方式来激活我的玉佩，下面一个图案是......一本书。”

难道还能扮演成一本书不成？

他抬头看去，莫风正挪动着年老的身躯往山下走。

陈寻尘跟上对方，他走在莫风身边，笑着说：“山上的景色一成不变，可是和莫风警官下山这件事，还是我第一次做，我想我会喜欢上这种感觉。”

莫风浅笑一下，不过脸上的表情依然僵硬。

两人都不再讲话，只是寻着月光在黑暗里找到一条下山路，然后凭借心里的感觉不停地走下去。

一直到了山脚下，莫风才止住陈寻尘的脚步。

“就送到这里吧，你应该去做你想做的事。”

“好。”

陈寻尘没有客气，他转身往回走。

在这个时候，莫风似乎想起什么事，他叫住了陈寻尘。

“今天下午，你好像问过我一个问题，你说，‘你喜不喜欢[千寻果]？’我回答你说我喜欢，你还记得吗？”

“当然，我记得我说我也喜欢。”

莫风点了点头，“是这样的陈寻尘，我记得在七年前，就是这样的夜晚，我和我父亲，还有莫雷，我们三人一起在林间散步。我和莫雷因为一些矛盾，我拿了一只[千寻果]丢向他，让他掉了眼泪。

“我父亲却没有责备我，可我心里明白，我的行为让他不开心。我记得很清楚，当时的月光落在他眼角，那里似乎藏着怒气，还有愧疚，也许还有泪水。

“我低着脑袋走向正在为莫雷揉着脑袋的父亲，看着他将那只[千寻果]一分为二。他把果子放到我手上，我没敢接。之后他将果子交给莫雷，又在莫雷耳边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说到这里的时候，陈寻尘似乎能够看到七年前的那个夜晚，能够想象出究竟是什么样的场景，因为面前的这个老人也在眼角积蓄着感动。

他听见莫风继续说道：

“之后，我低下的眼睛看到一只伸向我的手，手心里放着半块[千寻果]。我抬起头来，看到另一半的[千寻果]在莫雷嘴边，他的泪水已经被苍老的枯手抹去，脸上正挂着笑意，等着我将另外半块接过去。”

莫风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压抑着某种委屈。然后，他笑着对陈寻尘说：

“那半枚果子很甜，真的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