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行人回到泗里亭时,天色已经大黑。土路上没有灯光,只有路旁的院子里透出摇曳的烛光。
中年男子停下了脚步,跟随其后的两名壮汉也停了下来。男子低下双眸,思踌了半刻后,抬头看向虎子道:“这样吧,今晚你把这姑娘带回你那。”
张舒然虽然现下已经头昏脑胀,然而当她听到要被这个陌生的男人带回去时,还是力图大声反抗,可惜嘴巴里堵着布条,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虎子看了眼面前这个面露惊色的女人,为难地回道:“大,大哥,这,这不太合适吧,这要是给亭里不知事的人知道了,还不以为我强抢良家妇女,把她给怎么了呢。”
中年男子打断他道:“你也知道,无论是我那还是梁子那,都是上有老父母和兄嫂,要是把她带回去,一时半会儿怕和他们解释不清,况且我们那儿都没地儿给她睡。”
虎子抬起手,挠了挠头,想起自己家有一个空柴房,才点头了点头。
于是两个汉子把张舒然架到了一个四间房子围成的院落里。院子正中是一个加工谷物的石磨盘,一间房子的墙上挂着几串儿晾干的粟米。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从西手的房里走了出来,看着眼前的情景不安的问道:“你们这是干嘛?怎么把人给绑了?”
“娘,王蒙哥有事请要问她,这事儿你就别多问,赶紧进屋休息。”虎子答道。
老太太狐疑地看了一眼眼前这个穿着怪异的女子,然后又看了看自家儿子身后那个面色如常的中年男子,便回了屋。
虎子和梁子把张舒然带进了一间宽大的屋子,屋内昏暗,但张舒然仍旧可以借着门外射进来的月光看清屋里东西的轮廓。屋子里空空荡荡,只有靠窗的屋角旁放着四五堆木柴,一面墙壁上靠着一把锄头和一个耙子。
虎子和梁子把张舒然拉到了柴堆边,让她坐下。
中年男子看着张舒然,淡淡地道:“姑娘,今晚就让你在此委屈一晚,你好好想想我今日问你的那几个问题,明日早上我再过来。你老实交代,大家都好做。”说完便转身走出了房门,虎子和梁子也准备跟上。
张舒然连忙用已经被捆绑起来的双手拉了拉虎子的裤脚。虎子转过头看向她,问道:“干嘛?”
张舒然嘴里只能发出“呜呜”声。
虎子才蹲下身,拿下了塞在她嘴里的东西。
“能不能,能不能给我点吃的。”张舒然有气无力的道。
“呵”虎子失笑道:“姑娘你是被抓来的,不是被请来的。等明天你把事情交代清楚了,我们自也不会为难你。”然后又把布条塞回张舒然嘴里,站起身,和梁子一起离开了房间。
木门被“啪”的一声关上了。
张舒然坐了一会儿,觉得身子酸软,便躺到在地。先前她惊惶无措,并没有明显地感觉到脚上的疼痛,但是现在夜深人静,双脚上被磨破的水泡仿似突然加倍的灼热。
张舒然紧咬下唇。她又累又饿,眼下只想休息,不再去想逃离之事。她闭上了双眼,想要试图睡去,可是周身的酸胀疼痛,叫其难以入睡。不知道辗转反侧了多久,张舒然的呼吸才变得平缓。
皎洁的月光下,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伸进了木格窗户的空格间,然后一个深色的身影从窗台处纵跃下地,却没有发出丝毫声响。身影走到侧卧在地的女子脸旁,用墨黑的鼻头嗅了嗅女子的鬓角,然后在女子身边的空地上安静地趴下。透过窗格的一缕月光照射出它背上灰褐色的绒毛。
第二日清晨,虎子一人走进自家柴房。他见昨夜带回的女子还闭着眼睛,就走到对方身侧,用脚尖轻轻的推了推她身子。可对方却没有反应。他蹲下了身子,抬起一只手在女子的脸上拍了拍,对方还是没有反应。他见状不妙,急忙朝屋外跑去,在屋门口和中年男子撞了个满怀。
“慌什么?”中年男子不满道。
“大哥,她,她醒不过来了。”虎子连忙解释道。
“谁醒不过来啦?”男子疑惑地问道。
“她,就是昨天绑来的那个女的。”
男子脸上瞬间闪过惊色,赶忙推开虎子,走到了张舒然的身边,蹲下身,用单手探了探对方的鼻息,见对方仍有呼气,这才舒了一口气。他看见张舒然通红的面颊,用手背探了探,心道不妙,这人身上高热,要是不及时医治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他本来只想带人回来问话,可万万不想弄出人命。
他沉思了半刻,然后转头看着不知所措的虎子,愤愤道:“叫你看个人你都看不好。”
“我”虎子试图解释,却一时找不出什么为自己辩白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