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是个健谈的人,加上旁边的几个老太太,在这偏僻的小山村难见外人,现在年轻人又基本上外出务工,只有几个老人天天凑在一起无聊,就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原来樊文霞是爱国家的小闺女,但从小会读书,是当时村里惟一一个高中生,当时在本地第三中学上学,成绩总是名列前茅。
说到这里老汉停了下来望向樊文霞的妈妈,老太太依然低着头沉溺在自己的悲伤里不能自拔。
“后生,你们俩坐下!”
一个老太太去屋里拿了两个小板凳给哥俩,林恪强道了声谢坐了下来,看到旁边的林恪维站着没动,就拉了下他让他坐下。
老汉可能谈兴正浓不吐不快,也就没再顾忌低着头的老太太,而旁边的那些老太太也继续一起查漏补缺。
高考前却出了件大事,樊文霞怀孕了被学校劝退,回家后面对家人的责问只是默不做声或哭,家里人本想让她打胎,但医院告知已怀孕七个月了马上要生不能引产。
这样樊文霞就整天在家,而且她爸樊爱国对她整天责骂,而妈妈丁应妹虽然心疼女儿但不敢阻止,就这样看着女儿象一朵鲜花慢慢枯萎,在回家不到一个月孩子早产了。
孩子生下后不到一个月,一天樊爱国与丁应妹外出干活,回家后饭已经做好,只是不见了樊文霞与婴儿,第二天才发现樊文霞漂在小河里。
后来他们也听说小孩被送到孤儿院,这件事也就这样沉寂下来。
说完大家安静下来,林恪强看到林恪维木然坐着,再看那个老太太依然低着头,只是面前的地上湿了。
“阿姨,不知道您女儿还有相片吗?”
老太太这时才木然抬头,脸上满是泪水。旁边的老汉叹了口气。
“没有呢,那时本来就照相少!”
说完伸手拍额皱了下眉。
“对了,去年底有人帮小霞埋了块碑,好像上面有他们找到的照片!”
“那叔叔,您方便带我们去坟那里看看吗?”
老汉是个热心人,他站起身指着林恪强他们过来经过的一个小山。
“后生,看到那里没有?那个山头上有两棵松树的坟就是,那树还是去年底政府的人种的。”
“小维,你看....”
林恪强看了眼刚抬头又低下了头的老太太转头看向林恪维。
“哥,我们过去看下就回去吧!”
看到林恪维面色平静,林恪强点点头站了起来,与老人们告别离开。
山顶上一处孤坟,坟前两边各栽了一棵松树现在有两人高,看来当初应该是成树拉过来的,墓碑是简单的青石碑,风过坟上的枯草拂过。
上面只是简单的一行字,妻樊文霞之墓,生于1967年3月12日,卒于1985年8月20日,罪夫陈自然立,上面一张像是证件照,一个清秀文静微笑着的女孩,眼睛特别有神,似是对未来无限向往。
林恪维清楚这就是自己的生母了,心中的漠然忽然被触动,一个如花的花季少女,在那个年代坚持生下了他然后香消玉殒,她当初承受的苦难只有惨烈来形容。
而所谓的罪夫应该是作俑的罪魁祸首,当初没有挺身而出护住这个弱女子,一任她在红尘中飘摇挣扎,现在再找来有什么用?
林恪维看着生母,心里五味杂陈,看着远方红霞满天,斜阳夕照,霞光照亮了枯草下的照片,映着时光的轮回,当年的少女好象也在盯着面前的林恪维,只是相隔阴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