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吴家婶子气的抹眼泪,“早说这雨天路不好走,万一有个事儿也没处带信,让他不要去临漳城偏要去,现在大家都要走了,这可怎么办?”
这年头,识字的人终究是少数,毕竟读书所要消耗的钱财可不是个小数目,枫溪村识得字的人家屈指可数,像羌家二老,若不是非要供出个秀才儿子,何至于累死累活最后垮了身体,一命呜呼。
所以就算是请来羌昌图写字留书,这四家的汉子也是不认识字的。
四家围在一起商议,最终决定让陈氏留下等他们回来,只因陈氏是这几家人中最年轻的,陈氏也担心丈夫,又架不住他们央求,其实最让陈氏心动的是,自己留下来报信,这三家人会给几斤糙米做口粮,她们家粮食有限,蚊子再小也是肉,于是点头,又叮嘱其他三家好好照顾自己公婆,三家人连连答应。
陈氏眼中含泪,不舍的看着村里人身影渐渐溶进雨雾之中,刚才还热闹的村子霎时间安静下来,耳边只有哗哗雨声,陈氏忽觉得心头一凉,身体瑟缩,浑身颤栗,三月寒风夹杂着水汽扑面而来。
这时陈氏心里不自觉涌现出后悔的情绪来,又暗暗祈祷丈夫快点回来,一大村子几百口人走不了多快的,他们又是壮劳力,只要会合,肯定能很快赶上大部队。
枫溪村两百来号人,有牛车的人家不过三户,除了格外显眼的羌家是坐的马车,其余人多是推着板车在泥泞中艰难前行,雨越下越大,即使有太阳布做的雨衣,众人还是被雨淋得满身,雨水顺着头顶一路往下,模糊了视线。
余叔手执鞭子赶着马车,被寒风吹的脸发红,羌昌图坐在马车里也不好受,不仅有对前路的迷茫,不知道何去何从,还有就是他实在是没想到古代的路这么难走!
即使是在屁股底下垫了两层垫子,还是能把人颠到吐,如果不是车上还有其他人在,他都想揉揉自己可怜的屁股了,常言道,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先前浑浑噩噩过了那么几天,原以为是难日子,殊不知竟是他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羌昌图掀起帘布一角,凉风带着雨汽钻进脖子,冷的他当即打了个哆嗦。
马车速度不算快,毕竟后头跟着两百来号人。
早春时节,烟雨朦胧间路边树枝抽出新芽,柔韧的枝条在风中狂舞,甩了羌昌图一脸水,差点抽到他眼睛,韩如云眼疾手快把帘布一扯,暗暗瞪了他一眼,“外面天寒,冷风吹进来,阿青的身体还没好,莫不是又要让她病一场?”
羌昌图瞥见羌青头上包的严严实实的纱布,红色血迹从白色纱布间浸出,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也是,自己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不知道照顾个小姑娘,逃荒路上缺衣少食的,脑袋还伤的不轻,也不知道有没有备药,万一来个伤风感冒小命不保,岂不成了他的罪过。
羌昌图已经逐渐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实,但仍不能释怀自己现在有妻有子有岳家,再看这家人,似乎原身并不受家人待见。
因着马车上有病人,他又没有原身记忆,不敢做太出格的事情,怕被发现当妖孽烧死,再不敢掀开帘布看外面,打探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