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节课很快结束。课间休息时，吕程正在看手机报，一个人影走到跟前，停住不动，吕程抬头，看到是刘露。今天的刘露，穿着一件草绿色卫衣，一条浅蓝色牛仔裤。离开她一贯喜欢穿的那种长款宽松外套，她一下子长高了。吕程坐在比她高一级的座椅上，竟然要抬头看她。她的头发好像也突然长长了，还是用发卡一边宽松一边紧地别在耳后，只是发卡从黑色变成橙色的了。天气的变暖，她的脸色也跟着变得红润，微微一笑，唇红齿白，很有几分妩媚的神色。一夜之间，刘露像是变了一个人，吕程痴痴地看着她，像是不认识她似的。刘露嗤嗤笑了，举手推一下眼镜，吕程才回过神来。

刘露对吕程说：“你也在这里上课呀，我在你隔壁，刚才去厕所，看到我们系的老师了，回头一看，你也在这里，上了半学期的课，竟然一次都没有撞见过！”刘露双臂搭在吕程面前的桌子上，站得离他很近，稍一低头就能碰到他。

吕程有点紧张，只是“嗯”了一声，慢慢坐直身体，与她拉开一点距离。坐在一起学习两个月，他们已经很熟悉。在第三教学楼二楼的小教室里，他们也经常凑到一起讨论问题。只是现在，大教室里都是同专业、同班级的同学，吕程不自觉地拘束起来。他注意到，周围已经有好几个同学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关系好的同学还在冲他窃笑，比划着各种调侃的小动作。

刘露像是没有看到这些似的，仍然像平时在小教室里那样随和。她问吕程：“你们在上什么课呀？”随手把吕程的课本转过一个个儿，翻到封面，念起书名，“电工电子学，第二册。”刘露翻到吕程正在学习的章节，只大略看了两秒钟，就轻快地说：“这不就是《电路》嘛！”

吕程努力克制自己的紧张，他说：“我们叫《电工电子学》。”

刘露又把书翻到目录页，只用了五秒钟，便把目录从头到尾看过一遍，不屑地说：“咦，你们学得也太简单了吧！”

吕程挤出一丝笑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显得自然一些，他说：“当然没法跟你们比了，我们是业余的，你们才是专业的。”

刘露还是看着课本：“你们都不学三极管的原理。”

吕程问：“三极管什么原理，我也想学，书上没有，老师也不讲。”

刘露又把书翻回吕程正在学习的章节，再转过一个个儿，放到吕程跟前，抬起头。吕程看到，她的脸颊比刚才更红润了。刘露微微歪着头，想了片刻，说：“呃——一两句话也说不明白，回小教室再说吧，快上课了，我先走了，拜拜！”刘露向吕程挥挥手，大大方方地走出教室。

吕程也向刘露挥手，动作有点僵硬。直到此时，他才注意到，自己的脸颊已经热得像是发了四十度的高烧，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不易察觉的汗水。若不是上课的音乐及时响起，定会有同学过来盘问他几句，他已经听到舍友桃子喊他“橙子”了。

九点五十分下课，吕程第一时间冲出教室。来到二楼的小教室，李萍和徐磊正在安静地学习。徐磊第二节课有课，他还没有离开。看到吕程回来，他才开始收拾书本。五分钟后，刘露也回来了。她进门后满脸疑惑地盯着吕程看，像是在问：“你怎么跑得这么快？”吕程看懂了她的询问，咧嘴一笑，算是回应。

紧跟着刘露进来的是吕程的三个舍友。他们还没有走进小教室，吕程就听到了他们的说话声。

“应该在这里。”

“橙子——橙子——”

“不在！”

“不会啊，我刚才看到他往这边来了。”

“那边还有一间教室，我去看看，没准在那里！”

吕程正要出去拦住他们，只见桃子已经到门口了。桃子看到吕程后，转头朝门外大喊：“在这里，橙子在这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柚子、李子跟在桃子身后走进小教室，小教室里顿时被吵得如同烧开的沸水。

桃子说：“橙子，你怎么躲在这里？”

李子说：“橙子，跑这么快做什么，也不等等我们？”

柚子说：“是啊，橙子，我们找你还有事呢！”

他们三人走到吕程跟前，桃子捏他的耳朵，李子摸他的头发，柚子拍他的肩膀，三个人把吕程当成玩偶一样好一番“蹂躏”。

吕程一一挡开他们，轻声而不失严肃地说：“你们小点声，这里是自习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