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尘暴过去以后,天气很快冷下来。柳树上残存的枯叶几个昼夜就凋零殆尽,只剩下一根根光秃秃的柳枝在寒风中无精打采地摇晃。第三教学楼天井里的月季花也没能躲过寒风的侵袭,她们比第三教学楼外面的月季花晚半个月发芽开花,却与她们同一时间枯黄凋零。四面建筑只给她们挡住了春天到来的脚步,却不能为她们提供寒风侵袭的庇护。整座校园又披上了一件灰色的外衣,只在教学楼的墙角、道路的尽头、公园的小道上,才能偶尔看到一两株绿色的冬青树或广玉兰,还有几丛顶着一层红叶的石楠。它们点缀着灰色的校园,犹如那传统水墨画上的一点红日,几株青松。
这日午后,吕程去了趟厕所。从厕所出来,他习惯性地走到走廊边看一眼天井里的月季花。突然发现,月季花已经被修剪得光秃秃的,大部分新枝都被剪掉,只剩下几根粗壮的主干,鹿角似的立在那里,苍老而凄凉,其灰暗的色调与花坛里的泥土融为一体。那些被剪下来的新枝,绿油油的,横七竖八地躺在花坛里,一片残兵败将之态。花坛的西北角站着一位大伯,他正在收拾这些被剪下来的新枝。
吕程走下去,站在花坛边,看着光秃秃的老枝,突然想起小时候理发,一个月理一次,理完后就是这种光秃秃的效果。
大伯抬头看吕程,吕程问大伯:“大伯,这花也要剪枝吗?”
大伯说是。
吕程说:“我只知道果树秋冬季节要剪枝,没想到花儿也要剪。”
大伯语重心长地说:“果树不剪枝不结果,花儿不剪枝不开花,一个道理。”
吕程心有不舍,见大伯的穿着、举止和言辞,不像是一位普通的花农,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他的疑惑:“可也不必剪得这么秃啊?”
大伯宽容地笑了,他问吕程:“心疼了?”
吕程点点头,说:“有点儿,从春天开始,看着他们一点点发芽,开花,好不容易长了大半年,这片刻功夫就被您给剪光了。”
大伯笑得更欢了,他问吕程:“小伙子,没养过花吧?”
吕程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