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里没有通电,父亲的铁匠炉还是用传统的风箱鼓风。
风箱是圆柱形的,有一根推动的杆。风箱杆十分的光滑,在长期的摩擦下,能够像镜子一样,反射周围的事物。
杆在风箱外的一侧是便于拉动的扶手,在风箱里面的一侧则是一个圆盘。
圆盘外延是圆形的凹槽,里面填充着一把一把的鸡毛,以提高密封性。
风箱的中部有一个孔,通过空心的铁管和炉子相连。
风箱的两侧都有两个长方形的孔,挨着孔的地方有一个吊牌。
当我们往外拉风箱杆时,远离我们一侧的吊牌打开,空气从后面进来,靠近我们一侧的吊牌关闭,防止空气跑出来。
当我们往里推风箱杆时,情况恰好相反。
就这样,在推拉的时候风源源不断地吹进炉子里,加速铁煤的燃烧。
铁煤是打铁专用。和平时烧火做饭的煤,它的外表不是黑漆漆的,而是雪白雪白的。
燃烧过后的铁煤会粘连到一起。
每天收工的时候都需要用撬棍,把这样的炉渣撬起来。
父亲打铁的时候通常是两个人,父亲负责掌握火候,另一个则负责拉风箱。
拉风箱需要听父亲指挥,火候要旺时,父亲就说拉快点,不需要旺的时候则要慢点。
无论快与慢,关键的一点都是平稳,不能轻一下,急一下的。这样不能很好掌握火候。
拉风箱的人,通常都是父亲的客户。
他们需要和父亲一起完成他们需要的产品。
父亲收费也会便宜些,有时候需要两个人一起铸造时,客户还需要拿起大锤,在父亲的指挥下砸铁块。
客户不急的,告诉父亲需要什么之后就离开了。
这种情况就需要家里人和父亲一起干活。
收费当然也会贵一些。
母亲、姐姐们、姐夫们拉风箱,用锤都十分的娴熟。
父亲的前妻,生病去看医生。医生操作不当,导致腿脚留有隐疾。
我们都不让她拉风箱。
拉风箱看起来很好玩,我也想拉。
个子矮矮的时候,我一次一次地请求他们让我拉,他们就是不让。
因为他们得抱着我前推或者后拉,而我只需要抓紧扶手就行。
刚开始,他们为了满足我,会让我玩一会儿,久了就不行了。
但真的很有趣,我就开始捣蛋。
我踮起脚尖,伸手吊着风箱杆,跟着他们前后走动,相当的碍事儿。
总是被他们像拎小猫一样,一遍遍地把握拎开。
玩累了,我也就不调皮了,而是四周观察。
我发现风箱的吊牌一会打开,一会儿关闭甚是有趣。
我伸手过去,他们往外拉风箱杆的时候有风流过我的指尖,进入风箱里。
往里推时,吊牌关闭则没有风。
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们往外拉的时候把进风的那个孔给挡住。
说干就干,我用两只小手严严实实地把孔堵住了。
三姐在另一边使劲儿也拉不动,每次她用力,我都感觉手要被吸进风箱里去。
三姐说:“爸,拉不动,好重啊。”
父亲接过来,试了试确实很重。
父亲绕过炉子才发现我在那里蹲着,把孔给堵住了。
父亲说:“小乂,你干嘛呢?”
“没干嘛呀,爸这里有风。”
“我知道呀,你堵住了,风就进不去了。不要再堵啦。”
“为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