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宝香说完跳上拖拉机,掉转车头,又开进大豆田里,脚下一轰油门,扬长而去。冉观站在地头,伴随着凉风,不由打个冷战,连忙钻进温暖的皮卡车里。
杨沫拿起两根油条递到冉观手里,说道:“饿了吧?快吃吧!这是宝香姑娘没舍得吃,专门省下来,留给你的油条。”
佟宝香经常这么做,不管家里做什么好吃的东西,都会把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分给冉观。冉观习以为常,每次只象征性的吃两口,再把剩下的大部分食物留给她。
今晚也是如此,冉观吃了两小口尝尝味道,又把油条仔仔细细包好,放进皮卡车的工具箱里。
这辆皮卡车是冉观今年春天,专为佟宝香买来当做工具车使用,方便她拉柴油,买零件,运送种子、化肥和农药等等。
冉观找到水壶,喝一大口水之后,对杨沫说道:“我不咋饿,就是太困了。”
“像你这样干法,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杨沫无比心疼的看着冉观,期期艾艾地抱怨着。
冉观苦笑一声,说道:“没办法,必须在雨季到来之前,把所有的地块都趟一遍,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不敢有半点耽搁。”
“我感觉现在这样,已经挺好了,前两年开荒时候更苦。我曾经七天七夜没下过拖拉机,后来拖拉机出现故障,才得到机会回趟家,在热乎炕上睡个囫囵觉。”
冉观忆苦思甜,杨沫大发感慨。
她说道:“今晚我才知道,不光是你生活的又累又苦,宝香家里的生活更艰难,日子非常苦。”
“天天要侍候三个身患重病,瘫痪炕上的老人,放在谁家都够呛,都是无法承受的负担。”冉观也变得多愁善感。
他突然说道:“杨阿姨,涂伯伯交给你的任务挺艰巨啊,我和爷爷都在心里,暗暗替你捏着一把汗。”
“看你小小的年纪,竟然跟领导这么熟儿,能猜到他为啥事儿找我。”杨沫惊讶的说道。
冉观诙谐一笑,调侃说:“我掐指一算,杨阿姨肩负重任,只有你能帮助涂伯伯摆脱困境,攻下佟家这个既顽固不化,又封建迷信的堡垒。”
杨沫被冉观滑稽的动作,逗的花枝乱颤,忍不住在他脸上,轻轻掐一下。
妩媚的说道:“你还会掐指一算呢?没算算自己,长大后能娶几个老婆?”
冉观何等聪明,当然能听出杨沫的弦外之音,心头一阵慌乱。
与佟宝香、三丫头梁丹,以及涂晓艳之间感情纠葛,斩不断、理还乱,又何尝不是冉观人生中的烦恼,最头疼的事儿。
所幸他年纪尚小,暂时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学习和开荒上面,与这几个女孩之间的关系不管如何复杂,都是纯洁的、经历过生死考验的友谊。
杨沫横空出现、大胆妄为,彻底打乱这份平静,让所有的人都明白了,原来被禁忌的东西如此美妙。
男女之间的关系,不仅仅是朝夕相伴那么简单,也不仅仅是无私相助那么纯洁,原来还有更加快乐的过程。
这些意想不到的结果,值得任何人大胆尝试,勇敢追求。一想到这些,冉观心头莫名其妙的紧张,趁着佟宝香开着拖拉机回到地头的机会,急忙去替换她。
大约子夜过后,冉观和佟宝香终于将南龙岗子开荒地耕完,开着拖拉机回到司徒奶奶家中。
司徒梅把房间和院子里所有的灯都打开,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她老人家拄着拐棍,等在门口,静静的看着几个孩子,把所有的活儿都干完。
司徒梅这才喝斥冉观:“你个小兔崽子,还有点良心吗?每天晚上都忙到这么晚回来,让家里大人们多担心啊。”
“你又不是铁人,再这样没黑没夜的干下去,把身体累垮了,你让俺们这些老家伙们,还有你爸、你妈咋办?”
冉观笑着说:“奶奶您别生气!我保证以后不管活儿多,还是活儿少,当天能不能干完,都早点回来休息。好吗?”
老人看到宝贝孙子疲倦又顽皮的神情,心肠顿时软下来,脸上恢复慈祥的笑容。
她说道:“你呀,往后想这么干也干不成,头道屯的荒草地都让你们开没了。我不信,你冉观再有能耐,还能到月亮和火星上开荒啊?”
“月亮上有嫦娥仙子,人家才不稀罕这个捣蛋鬼呢。”佟宝香顺着司徒梅的话音,想哄她开心。
司徒梅对她说道:“宝香啊,不是俺怪你噢。你这个当长辈的不称职,整天跟这个混小子在一块儿,也不说帮着你长江哥和天秀嫂子,多管管他。”
“就像今天晚上,你们从北雾岛上回来,都已经八点多了,咋还跟他出去趟地呢?竟然把杨姑娘领到地里去,人家是城里来的干部,万一着凉,或者受到惊吓咋办?谁能负得起这个责任?”
杨沫连忙笑着说道:“冉伯母,瞧您说的,我哪有这么娇贵!”
佟宝香笑着说道:“二大娘,俺知道错了。下次冉观再这样没黑、没白的干活,俺就不给拖拉机加油,再把钥匙藏起来,看他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