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美,江水很清,坐在平坦的沙滩上,浸泡在温暖的江水中,杨沫体验到前所未有的惬意。忍不住用痴情的眼光,望向西边沙滩上的冉观。
冉观点燃两堆篝火,将其中一堆盖上厚厚的艾蒿,让其冒出浓烈的青烟,为正在洗澡的杨沫和三丫头驱赶蚊虫。
另外一堆篝火熊熊燃烧,火焰照亮水面和岸边的景色。借着火光,可以清晰的看到冉观潇洒、辛勤的身影,正在割青草、拾干柴。
在冉观的呵护下,杨沫痛痛快快的洗完澡,穿好衣服,准备回到司徒奶奶家里睡一觉。明天打起精神,全力以赴把魏奶奶的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让各方面都满意。
这时的江边,忽然狂风大作,一大片黑乎乎的乌云,从西北方向腾空而起。乌云夹带着闪电和惊雷,气势汹汹的朝着头道屯,滚滚而来。
倾刻间,一场倾盆大雨劈头盖脸的淋在三个年轻人身上,冉观想到此刻还在坟地里的佟宝香,二话不说,立即跳上皮卡车,准备去接她。
三丫头也毫不含糊,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位置上,非要跟冉观一起去坟地。
冉观对正在犹豫的杨沫,说道:“杨阿姨,快上车,我先送你回奶奶家,然后再去坟地接宝香姑姑。”
“干吗先送我回去?直接去坟地接宝香姑娘吧!”杨沫着急的说。
他们很快来到坟地,冉观直接开车到魏奶奶的灵柩旁边。
白天搭建的灵棚,早被狂风吹的无影无踪,油灯和蜡烛火焰都被浇灭,用于祭奠的馒头、豆腐块、水果等贡品,散落在灵柩前面,满地都是。
灵柩旁边再没有别人,只剩下佟宝香一人,死死的抱住棺材不放手。看到如此惊恐的情景,冉观毫不犹豫的冲下汽车。
冉观来到灵柩旁边,用雨衣盖住佟宝香的头,并且将瑟瑟发抖、越发冰冷的她紧紧搂在怀里,义无反顾地用体温和胸膛,给她足够的温暖和安全感。
几声惊天动地的雷声过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冉观和佟宝香似乎受到什么惊吓,同时从魏奶奶的灵柩旁边跳开。
他们在大雨中稍微犹豫片刻,又不约而同靠近灵柩,并且将耳朵贴在棺材板上,仔细聆听里面的声音。
大约听了十几秒钟,佟宝香突然发疯一般,用脚踹着厚厚的棺材板。
冉观也跟着她一起疯狂,抡起拳头,使出浑身力气砸棺材盖,两人都试图尽快打破棺材。
坐在皮卡车里的杨沫和梁丹被吓傻了,很快又意识到,可能会发生什么惊人的奇迹。
她们忘了啥叫害怕,连忙从车上找到一根橇棍和一把锤子,拿在手里,跳下车。她们跟冉观、佟宝香一起,用这些临时找到的工具,撬开棺材盖。
伴随着倾盆大雨,还有满天的惊雷与闪电,棺材里面的魏奶奶突然坐起来,吓得这些孩子呆坐到泥泞草地当中。
魏奶奶拼命呼吸夹杂着雨水的空气,用尽全力呼喊道:“宝香,观儿,快把奶奶,从棺材里弄出去。咱们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这儿简直太吓人了。”
冉观第一个醒过神,赶紧跳起过去,伸手将骨瘦如柴的魏奶奶,从棺材里面抱出来。
佟宝香也赶紧过来帮忙,先把魏奶奶抱上车,再把瘫在地上的杨沫和梁丹扶起来。
魏奶奶起死回生的消息,轰动整个大雪岭地区。
头道屯四周,方圆百里内的村镇居民,以及国营农场的职工,都觉得是个奇迹。纷纷跑到头道屯来看热闹、表示祝贺,佟家竟然把丧事办成喜事。
经过这件事儿以后,佟士周羞愧难当,整天以泪洗面,从此开始正常吃饭、喝水,并且积极吃药、打针,配合治疗,准备陪伴老母亲,再活十几年。
可惜,魏奶奶起死回生没两天,佟宝香的母亲六婶子病入膏肓,生命垂危。在佟宝香的强烈要求下,佟士昆同意送老婆去县城医院治疗。
如此一来,本来就十分贫困的佟家,根本无法承受越来越高的医疗费用。
佟家陷入两难的境地,继续给六婶子治病,就会欠更多的债,而且还不一定能治好。
不治又于心不忍,尤其是佟宝香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母亲,病在炕上等死。
看到佟士昆绝望的表情,魏奶奶也跟着着急。
她吩咐说:“老六,你去把冉观那小崽子找来,俺有话要跟他说。”
佟士昆心烦意乱的应付说:“俺地娘啊,你可别在这儿添乱了!观儿这阵子要考试,正忙着复习功课呢,哪有时间陪咱们闲唠嗑啊。”
“你个混蛋玩意儿,俺找冉观那小崽子,是为了借钱给你老婆治病,咋就成添乱呢?”魏奶奶气愤的训斥儿子。
佟士昆怔一下神,又摇摇头。
他唉声叹气的说道:“俺地娘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家这些年里,老老少少、大大小小十几口人,一共出过多少事儿?”
“人家冉二哥和冉观借给咱们那么多钱,到现在一个子儿都没还上呢。前阵子涂强家里迁坟,花的可都是冉观的钱。他还上哪儿弄钱,借给咱们啊?”
“俺不管这些,就算冉观那小崽子卖房、卖地,也要帮宝香跨过这个坎儿,把你老婆的病治好。”
魏奶奶一时着急,顾不上连声咳嗽,气喘吁吁的大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