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道之自觉并无大碍,但木子仍然不放心他坚持要一路搀扶着,陈道之再三保证自己一切如常也不能说服她,最后只得作罢由着她去了,陈道之第一次体会了被家人管束和照顾的感觉。陈道之自幼拜入师门学习,师娘尚在之时,师父与师娘对他也是关爱有加,但一是门内弟子众多,师父与师娘无法一一照顾周全。二来自从师娘故去,师父便日渐郁郁寡欢,除了继续教授门中弟子学问法术和严加看管之外便再无其他心思。此后,陈道之十八岁下山游学历练也都是独身一人,直到被思无引去捡到了襁褓中的木子。
“师父?”木子扶着陈道之往前走了好久,终于看到了远处的一间破庙。木子很高兴,看来今晚休息的地方有着落了。可等她回头看向陈道之,却见他又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这叫她有些紧张,生怕陈道之哪里又觉得不适。
“嗯?”陈道之并未陷入沉思,只是被木子搀扶着的他很是安心也有些舒适,便不由得放空起来,现在听到木子叫自己就顺势应了一声。
“前头有一间庙,我们今晚就在那休息一下吧。”陈道之神色如常让木子放下心来。
“好。”陈道之点点头,顺着木子抬手指去的方向看,果然看到一间庙,待二人又走近了些才看清了它的模样。这间庙虽然破败,但着实不小,只是久经风雨的外墙早已斑驳不堪,目之所及屋檐的翼角有许多残缺,覆盖屋顶的青瓦也不再规整。不过寺庙四周的杂草丛生,墙角的野花也开得十分茂盛。
“师父,我先进去看看,您稍等。”木子让陈道之在庙门外等着,自己先进去看看里面有没有危险。
陈道之看着木子如今竟然已经可以为自己操劳,心中又一阵感慨。当初刚捡到这个小娃娃的时候可真叫人头疼,一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小婴孩横竖看着都有些别扭。他也毫无照顾幼儿的经验,木子的第一次半夜哭闹第一次尿湿他刚换的衣服第一次生病都让他手足无措慌作一团,但木子的第一次笑第一次说话第一次走路第一声师父又让他手舞足蹈欣喜不已。
“师父,这里没有别人,我们进来休息吧。”陈道之还沉浸在回忆之中,木子的声音打断了他。陈道之收回思绪笑着跟她进去。
陈道之走进庙里四下看了看,这间寺庙虽然已经残破,但虽已褪色却仍能显出精细生动的观音像、供桌前硕大的香炉、香炉里满满的香灰、两人才能合抱的红漆中柱、平整的青石地面,还有头顶上精致鲜艳的佛教绘画都无不在彰显着它也曾受过的万人朝拜、香火不绝。
“啊!”陈道之还在打量着,突然听到木子一声惊呼,赶忙循声去找,他看见木子站在供桌之后便也走了过去。
“这里好像死过人。”木子说着,指了指地上一滩早已干透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