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悦听见苍老的声音如是说。要挖她肉么？那可真是比被飞镖射中还要可怕！

景悦凝神仔细想了想，痛苦地睁开眼，沙哑着嗓子念道：“羊踟蹰七铢半，茉莉花根两铢半，当归一两，菖蒲一铢，请熬汤一碗，饮下不觉痛。”若非要挖肉才能活，她拼了老命也忍了，既然没饿死她，就绝不能接受因为误伤而狗血的死。

蒙毅和老医官看了过来，眼神十分疑惑，景悦强撑着又重复一遍，老医者眼神微亮：“当真？”

景悦勉强点头：“试过才知。”她也只是闲来无事看过这么一个推测麻沸散的药方，药量也是她根据如今的重量单位大致推算的，是否有效，试过才知道。

老医官快速记下，嘱咐药童速速把药煎来，他已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药效。

蒙毅看了景悦一会儿，还是没告诉景悦这已经是在咸阳宫里了，一切都等她熬过这一场再说吧。

药童的药还没煎过来，景悦又已沉沉睡去。蒙毅召来两名素衣的宫人照顾景悦，待会儿挖肉时，还得让她们看着些，到时景悦受不住痛，挣扎起来不好下刀就麻烦了。

老医官终于等到药童端着药过来，唤醒景悦把药喝下，不多时，也不知是药效发作，还是景悦又昏睡过去，任老医官和蒙毅怎么叫也没再唤醒景悦，至少呼吸尚在，人还活着。

宫人解开景悦肩头的衣裳，狰狞的伤口已有化脓的迹象，老医者把锋利且薄的刀具在火上炙烤了一遍又一遍才朝景悦肩头落下，两名宫人不敢看，紧紧闭上眼，一左一右把景悦按得死死的。

出乎意料，景悦并未挣扎，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痛，老医官面上一喜，手下的刀又快了几分。

蒙毅不忍心看那白嫩的小肩膀上一片血肉模糊，空气里还隐隐有皮肉被烧焦的臭味，却又一直没挪开目光。

老医官用了三把刀，剔除干净景悦肩上被感染的部分，又反复清洗消毒，上药包扎，景悦均无反应，若非胸口还有起伏，蒙毅都又想去探探鼻息了。

给景悦处理完伤口，老医官又默念了几遍景悦先前说过的药方，与药童确认无误，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若景姬能醒来，证实这药的确能让人浑不知痛，又是我大秦军队的福气啊。”

蒙毅抿唇点头：“她定能醒来。”

老医官走了，蒙毅还有差事要做，留下两名宫人注意景悦的动静，人便散了。

等待的时间是漫的，天黑了，景悦的烧退了，人却没有醒过来。

接到宫人的禀报，蒙毅回到安置景悦的宫室，小姑娘脸上的红晕已退，体温也蒙毅一惊，何止是退烧，体温已经较常人低了很多！

“怎么回事？”蒙毅质问两名宫人。

宫人颤抖着手去触景悦，凉凉一片，她们的心都凉了：“方才，方才还好好的。”

蒙毅顾不得那许多，粗糙的大掌握紧了景悦的手，希望能传递些热量过去：“景姬，景姬。”

掌心的小手动了一下，蒙毅看到景悦缓缓睁开眼，目光迷离一片：“渴。”

宫人手忙脚乱地起身，端来一碗温水喂景悦喝下，蒙毅松开紧握住的手，心里踏实了。

“是蒙大人么？我还活着，真好。”

蒙毅扭头看了看点灯不多，略有些昏暗却绝不黑暗的宫室，脸上不动声色：“是我。”

“我眼睛这会儿不太看得见，可能是药的问题，麻痹五感，估计现在药效还没过，药效一过，就该疼得哭爹喊娘了。”景悦自己向蒙毅解释，动刀子的时候是不知道痛了，伤痛却是真实存在，药效总有过的时候，药效过了，就得自己熬了。

“这样很好。”蒙毅脸上不自觉带了笑。

“嗯，您去忙吧，多谢。”景悦知道蒙毅在始皇大大面前是多重要的人，而自己每次醒来他都在，肯定耽误了不少事情，如今自己已经顺利动完手术，不能再耽误他了。

“是，景姬保重！”

蒙毅走后没多久，宫室里传来景悦一声声压抑的痛呼，药效终于过了，肩膀上一阵阵的疼，让人欲生欲死。

两名宫人急急跑来查看，景悦看着这两个陌生的女子，只能咬紧牙关，痛得说不出来话。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