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才是最好的穿越首选,尤其是不务正业的皇帝,要是那种清明一点的有为君主,他若因小事你贬走,你还能摆酒庆祝,他要是突然重用你,那你就要担心一下自己的脑袋。
就比如大明胡惟庸,你要是说老朱生性薄凉,那还有个例子。
唐太宗李世民够仁慈吧,每次属下心腹犯错都会哭泣,“莫非只能在凌烟阁以解想念。”以此告诫骄兵悍将。
李世民病重后,下令将李勣贬为叠州都督即刻赴任,并对太子李治说:“李勣若敢停留观望,立即杀了他。”
自己幸好是穿越到了大宋,碰上了赵佶这位官家,否则不靠科举不可能出头,即便如此还是有一条巨大的鸿沟拦在面前。
资历!除非有人给他背书,依照张天师人设,套上得道高人的形象,否则去了东京也只能当个画工。
张浚当上宰执才三十三岁,立刻就赶去西北主持抗金大局,岳飞就因为一句嘴碎,“三十二岁上建节,自古少有。”被人构陷成“已与太祖皆三十岁建节。”反而因此丢了性命。
那还是靖康之变后,大宋朝廷无人可用才有的特例,历朝历代就属这个资历最重要,属于君权跟官权的博弈,年纪轻轻就能位高权重,谁敢保证对方不会脑袋一热,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林灵素一介野道,如今权倾天下,高俅不过一蹴鞠侍从,官至三衙太尉,梁师成、童贯不过是内宦,一个称内相,一个总领西北军事,朱勔出身商门,如今权倾东南。
这真是最好的时代!
黄中辅还在生着闷气,钱没借成,自己反倒被人指着鼻子骂,从朱勔的态度来看,这蔡玉儿他还真得罪不起,怎么如此完美的开局,就插进来一个疯婆子搅局,这一下可把自己的部署全打乱,而且这疯婆子为啥会如此敌视自己他都没想明白。
自觉受到极大侮辱的黄中辅,一个人在房间里乱骂,实在不行就自己上东京与权贵斗个昏天黑地,这当然是气话,若朱蔡两家联合打压,能不能出入京还是个事。
“惹急了老子,我便去投方腊。”
“方腊何许人也。”胡三冷不丁推门而入,一句话就吓得黄中辅差点尿了裤子,转眼瞧见胡三还是一脸媚笑,黄中辅这才放下心来,端起桌上的细瓷茶碗,空饮了一口早就喝完的茶水,装作无事道:“什么方腊不方腊的,我说的是双腊。”
“倒是过了饭点,真人不会是没吃吧,不如再去那松鹤楼走一趟,今日我胡三做东。”见胡三一副暴发户模样,黄中辅心想莫非这胡三是中了什么关扑彩头。
什么样的彩头能让胡三请去松鹤楼,大宋虽禁赌,然架不住民间热情,著名些的有双陆,打马,公共场所的则叫关扑,玩的大的也有不少破家之辈,苏州城内官僚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且先说好,上次衙内赐的金碗,可被花了个干净,到时莫再喝醉了,让我掏这钱。”上次他那个姐夫喻葆光喝的烂醉,结果成了自己付钱,要说花了个干净也不是,自己怕被这胡三赖上,到时金山银山都不够花。
胡三仿佛一眼看穿了黄中辅所想,大大咧咧道:“谪仙作首诗词,那些花魁行首还要倒贴,怕个什么,谪仙小三变的名声,已经在松鹤楼传开,那些小姐都想做谪仙的入幕之宾。”
感情在这里等着我,不过这个入幕之宾是怎么回事,感情是小姐们要嫖自己。
柳三变就是柳永,真到了他这个水平,去逛青楼还真不用花钱,写一首词让小姐传唱,万一红了身价能翻上几十倍,求他墨宝的小姐可谓是络绎不绝,柳永虽没得什么功名,可自己这一生过的实在精彩。
“我不会什么诗词,莫要打我的主意。”黄中辅表示拒绝,抄词他真有些不想,主要还是没什么用,若让黄琳得知自己能作词,指不定又叫自己去读书,那可就倒了血霉,自己那两个兄长来了苏州都没能逃过夏楚,自己好不容易换了个地方,若在平江府臭了名声,对他更不利。
“谪仙去了就知。”胡三过来强拉自己,他生的力壮,黄中辅还年幼还真奈何他不得,就这么拖拖拽拽来到松鹤楼。
“今日怎得如此清静?”按理来说,下午开始就有小姐在水桥上拉客,今日这松鹤楼显得怪异,一副停业整顿模样,那些花魁娘子带着婆子,恭恭敬敬等候在大堂,黄中辅心里只觉噗通心跳声巨响,“是衙内?”
“三哥好大的面子,咱松鹤楼今日换了东家。”金莲儿也是惊喜不止,这小哥转眼就成了朱家心腹,自己与他早些相识,定然要抱上这尊大腿。
“谪仙中午刚出同乐园,后脚咱们弟兄就得了太尉令,把这松鹤楼给清了出来,如今这松鹤楼就是谪仙的家当,谪仙说这顿是胡三做东,还是谪仙做东。”竟然是朱勔,还送了他松鹤楼,这下连买牌照的钱都省了。
黄中辅有些瞠目结舌,胡三这个清字就意味朱勔也没花多少钱,可这情分也太大了些,自己一分钱没掏,就白得了一所青楼,这个人情欠大了,“那前东家岂不...我这还有些钱财,虽不多,也能...”
“这本就是朱统制的产业,账本什么的都在这,他若收你的钱,岂不打了太尉脸面。”胡三这一说,黄中辅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胡三一个小小效用,也能与这里的茶博士掌柜相熟,感情这松鹤楼本就是朱绅的家业,自己阴差阳错看上了那使臣的行当。
“那...”
“那什么那,先生怎变得如此婆妈。”犹豫推辞间,朱汝贤已经摆脱了悍妻,立马就来了松鹤楼拜会,胡三见衙内来了,立刻下拜告礼,“见过衙内。”
“见过衙内。”“见过衙内。”松鹤楼中大大小小纷纷见礼,朱衙内坦然受之,唯独拦住黄中辅,“师者礼也,哪有叫先生给弟子见礼的道理。”
随后朱衙内打眼撇了一眼胡三,胡三立马从怀中掏出盒子。
“此间权当束脩。”
老师住的那院子实在太小,爹爹正欲在苏州起一处别院送与先生。
朱汝贤对他的称呼换成了先生,看来朱勔不是不识货,也知道他的价值,既然正主如此,那黄中辅也不再推辞,“有此松鹤楼足矣,小底谢太尉大恩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