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江府的府兵冲入天阙楼将胡三带走时,黄中辅当时只来得及说两个字,“别怕。”
胡三则留给黄中辅一句话,“去寻三衙内。”
事发突然天阙楼匆匆结了业,朱勔刚上京二十天,平江知府吴伯举就对自己动手,真是打了黄中辅一个措手不及,喻葆光刚处理完后厨残存的精盐便匆匆跑来。
“太尉竟不知精盐之事,三哥这是如何想的。”后厨一直是胡三在管,喻葆光今日才得知精盐的事,冷汗从鬓角直冒。
黄中辅抬头看了一眼姐夫故作镇定道:“还没到时候。”要是对方是奔着私盐的事,那就不会不查他天阙楼。
胡三被带走的罪名是盗用军器,若对方沉得住气,待摸清了胡三动向来个人赃并获,精盐的事一旦被捅出来,就是朱勔还在,愿不愿保自己还两说。这次真是十分棘手,万幸搞他的人并没有万全的准备。
不对,若朱勔还在,对方应该没胆来找自己的麻烦。想到这里黄中辅只觉得背后发凉,要是对方不是没有准备,而是敲打自己那这事就有些复杂了,不至于弄些密探监视自己吧,北宋的确有皇城司,可间谍文化形成于明清,按理说胡三的叔辈兄弟不至于是隐藏的卧底吧,且其他人都是身家清白小子,不可能泄密吧。
要真是朱家搞的会是谁呢。
朱绅?
自己夺了他的松鹤楼,便趁着朱勔不在携私报复,那双阴沉复杂的眼神再次浮现在脑海,且胡三也说去寻三衙内,要是朱绅做的可就麻烦了,时机把握的太好,朱汝贤素描技艺大成,已经用不到自己,这个时候自己出点事,不用东京传来什么动静,自己怕就是要逃不过一刀。
这朱家难道就这么有心思算计自己。
“叫马六去打听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黄中辅待姐夫走后,浑身的力气一下被抽空,瘫倒在太师椅上一动未动。
天阙楼歇业了三日,黄中辅的心情也如同过山车一般,终于搞清了些眉目,马六就站在堂中叙说。
“是治国坊一个主簿首告,直接将事情捅到吴伯举那边,这才派人拿了胡三哥。”最初马六吃了朱绅的闭门羹时,黄中辅自裁的心思都有了,如今事情的脉络逐渐清晰,黄中辅才有如蒙大赦的感觉。
事情竟出在朱家大娘子身上,黄中辅万万没想到这个时代还有为爱奋不顾身的勇士,敢来扯自己的虎须,叫自己差点阴沟里翻船,如此说来就很好分析的多。
周审言搞这一出无非是被女人冲昏了头脑,吴伯举接这个烫手山芋无非是崇佛抑道,只要自己操作得当,这坎也不是迈不过去。
“我去太尉府走一趟,家中的事就托付给姐夫了。”
搜刮完家中的黄庭坚诗词真迹,黄中辅再次来到了同乐园,一路上细细思索,朱家待他还恩的意思不假,若大衙内还在,以他俩交情绝对不会有此事,周审言心思歹毒,再拖几日胡三吃不住打,赶在朱勔归来前先结成死案,那结局就不太好说了。
为今之计就是要快,幸好蔡玉儿回京省亲,否则这就是个待死局,自己能不能活就看吴伯举够不够狠,又或者赌一赌朱勔良心,事关身家性命他也不愿意赌。
“字画我替大娘子收下了。”绿珠接过东西便要走,却被黄中辅一把拦下,“小谪仙这是要作甚,再这样我可要喊人了。”
黄中辅看她似笑非笑就知她在骗自己,脸上浮显出哀求的模样。“绿珠姐姐救我。”她也是当过朱汝贤模特的,两人自然认识,后来朱衙内总画不好,读书需要陪读,作画自然也是,应奉局这才抓了些卖画老儒,并把画室挪到了松鹤楼的后院。
绿珠收下黄中辅塞过来的若花魂,嘴上还在调侃道:“抓了个胡三,你慌些什么。”
“是有人借的大娘子的声誉欲害我。”黄中辅委屈巴巴的模样让绿珠有些好笑,想到对方年纪不大,怕再继续逗下去吓坏了对方,这才开口安抚,“我且去劝劝,大娘子只是面上冷,心肠却是好得很。”
“我不见他。”绿珠刚说完来意,不想朱汝雪的回绝倒也干脆,拿人家的手软,正待绿珠还要劝时,却听到门外有人喊道。“我死不足惜,可不能毁了大娘子清白。”
他一路偷偷尾随着绿珠,府里的人都认识黄中辅,也没敢阻拦,见绿珠进门后久久没有动静,这才忍不住在门外喊道,朱汝雪一听清白两字,玉脸第一时间拉了下来,看的绿珠暗自后悔,怎么就应了这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