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他叫进来。”幸好没说让人把他打出去,绿珠这才松了一口气,等黄中辅进门时,还特地瞪了对方一眼,黄中辅只当没看到。
朱汝雪连身子都没起,更不用说告礼,她怒气冲冲的模样反倒更显得清丽脱俗,怪不得周审言为她做这么件大事,没个几年自己也把持不住。
“大娘子也知我是开青楼的,胡三弄些弓弩寻些野物也是为了送大衙内赴京时,吃上些新鲜的野物。”黄中辅进门后对清白之事绝口不提,急的朱汝雪也要动上火气,谁要听你说这个。
眼见对方还絮絮叨叨个不停,朱汝雪渐渐耐不住性子,“这些跟我说有何用,小...黄真人不应去知府衙门?”
“此事若捅到衙门,小底死不足惜,就怕被恶人坏了娘子清誉!”前面替胡三开脱的话不得不说,先给对方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才好在后面诬陷周审言,把一桩公事扯成私事,把火朝着朱家大娘子身上引,这样朱家人就算不护着自己,也不敢不护着朱汝雪。
“那周审言与昔日州学同窗,整日在市井间议论大娘子,言自己之才不下当年苏黄,不仅大娘子倾慕他,就连吴知府家的娘子也多有青睐。”黄中辅边说边观察对方神色,果不其然朱汝雪眉宇立起反驳道:“休要胡说,周大人岂会是这种人。”
是不是那种人有什么关系,只要朱汝雪在意这事那就好说,无论如何他黄中辅也要把水搅浑了。
“胡三私取弓弩按律法是先报军器监,干他一个主簿何事,为何要告上知府衙门。”这事说不清最好,他周审言整出这么大动静,天阙楼歇业了三日,民间流传什么传言对黄中辅都是极其有利的。
“如今坊间流言四起,都说大娘子因这偏门画技移情别恋,小底虽承蒙太尉错爱,自知配不上仙子,却不忍见有人如此践踏大娘子清誉,今日拜别后,我便提剑杀了那周审言,万不容那人再搅动是非。”
说罢黄中辅起身作势要走,吓的绿珠也躲闪了几步,男人之间的事就是凶厉,怎么动不动就要杀人。
“先生且慢。”朱汝雪见他就要走出门外,这才变了脸色,要真如黄中辅所言,那今日他杀了周审言,她名声岂不是更被糟践,须知那人如今就在秀州。“先生真愿为我杀人?”
黄中辅转过头来让朱汝雪能够好好看清他脸上悲愤之色。
“先生真心倾慕我?”
朱汝雪脸上犹如红炭般灼烧,内心羞耻的同时,又有种报复般的快感,我也不是没人要,是你不长眼罢了,随即又对这种玩弄感情的想法感到恐惧,脸色刷的一下白了起来。
黄中辅瞧着她脸色阴晴不定,心中暗叫坏事,莫不是碰上个疯娘们吧,要是朱汝雪真有些变态的嗜好,他真能豁得出去也是为了自己的性命,要是朱家大娘子不顾脸面非要看一出血溅鸳鸯楼,自己岂不是羊入虎口。
这是倒送命题,黄中辅牙一咬心中怒吼道:“赌了!”
“大娘子如云间仙子,怎会有人不生倾慕之心,小底只觉自惭形愧,常在梦中寻仙师指引,期盼太尉所言就是天意。”
谁知大娘子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是不是天意还不是真人一句话的事。”
真遇上个疯婆子,女人心事你别猜,舔都舔了自然要到底,黄中辅换上了平日朱汝雪那般表情,“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我愿选择等待,疾风识劲草,路遥知马力。”
你既要等人家,等到人家都纳妾生娃了都没你的事,我说些这个,你总不会还生气吧。
朱汝雪听了这话果然一怔,神情又呆滞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才悠然叹道:“先生且先走吧。”
待黄中辅离去后,朱汝雪还在愣神,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一想到这句话,泪珠就不停滚落,也不知黄中辅这话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她听,这世道真是捉弄人,有情却被无情伤,就好似个轮回,空流了不知多少人的眼泪。
绿珠也是吓坏了,大娘子平日都是背着人哭,脸上的泪痕骗不了她,可当着自己的面哭,已经好几年没有过这样的事。
“都怪绿珠错放了那小谪仙进来,大娘子莫要哭了。”
朱汝雪抱过绿珠,这次她直接哭出了声,心中第一次冒出念头,可能这人真是老太爷派来的,要不怎会了解她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