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季大强的问话,沈仲如鲠在喉,眼睛不由看向窗外。
夜色并不安宁,树影婆娑,黑色枝叶沙沙摆动,有风。
他把手探出窗外,风穿过手指缝隙,合手握紧,什么都没有抓住。
有些滑稽,这时该抽一支烟,吐出大大的烟圈,好让那白色的烟雾来掩盖,掩盖迷茫、愤怒、嫉妒,以及内里的虚弱。
他没有抽烟的习惯,这里也是无烟区,所以,仍需直面她。
面对季大强,他越来越没有一开始时的底气,钞票是他仅有的东西。钞票之外呢?还有人心,还有情,但,不止爱情。
“苒苒,你不要急,我只是说,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你妥协了?”
季大强眼睛发出骇人的光,带着一点轻蔑,她向来是质疑他的。
“苒苒,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需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季大强冷哼了一声:“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什么是最坏的打算?”
“苒苒,我今天很累,不想跟你吵架,我几乎问遍了老宅的人,没有证据证明栖梧是清白的,王老会长这件事,影响很大,我已经压住消息,我知道不是栖梧做的,但是现在我们需要等王老会长清醒之后,才能了解事情的真相。”
见季大强皱眉,他继续解释道:“我知道说这孩子克死父母很荒诞,但你我都明白,人心经不起揣测,一旦开始怀疑,一旦沈家再有什么事情,甚至每个人有一点不顺利,都会把这些怪罪到这个孩子身上。所以让栖梧暂时离开舆论中心,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季大强脑子嗡嗡,她已经不想跟他对话:“所以呢?你承诺过我,会给这个孩子最好的生活,现在呢,别人污蔑她,陷害她,说她是恶童,说她会克死所有人,你在做什么?”
“这是目前最合适的办法,爷爷年纪大了,你能理解我吗?小姑说,自从你们回来后,沈家家宅不宁,我知道,这不是你们的错,但是我们没有办法控制别人的想法,我的意思是,我们要做好把栖梧送离江城的准备。”
“那你把这个孩子给我吧,你保护不了她,我来保护她,你知道她为什么揍涵雅吗?因为涵雅说,我和我姐姐是觊觎沈家财产的坏女人。沈仲,与其让她在沈家被这样对待,不如我带她离开,我知道,一开始我很纠结,是因为我对自己没有自信,我的人生一团糟,我害怕给不了这个孩子想要的生活,但是现在——”
沈仲打断了她:“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沈仲,你是聪明人,我想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
“季苒苒,你是打算抛弃我吗?因为杨田均给你撑腰?”
“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吵架你都要扯上杨田均,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
“季苒苒,你骗不了我。你放心,我不可能把这个孩子交给你,更不可能让你带着这个孩子去找杨田均!”
吼出这句话,沈仲隐隐有些后悔,他看着季大强,轻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