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间,慕容逸尘已经跟随着君韶歌进入他的房间。只见君韶歌的屋内虽然陈设简陋,但却极为整洁。靠着窗户的位置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木箱,黑漆剥落、裂纹遍布,看上去甚是破旧。君韶歌俯下身打开那个木箱,但见箱中满是书卷,他伸手在木箱中翻有好一会儿,方才取出两本薄薄的书册递到慕容逸尘的手中,道:“这两本书留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就送给你吧!”
慕容逸尘欣喜若狂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看书?弥补无法专心修炼内力的方法竟然是看书?
开什么玩笑?
他最怕的就是看书,什么四书五经、唐诗宋词、史传杂记,甚至是剑谱拳经,只要一捧起来,他不是头脑发昏就是困意袭来。为此,父兄没少训斥他,可他却嬉皮笑脸地对父亲说只要有那个女人似的二哥存在,慕容家就不愁走不出个状元,气得慕容沧浪足足有好几天没理睬他。因此,看书这件事对他而言真乃苦差一件。然而,这毕竟是君韶歌的一番心意,自己若是推辞也太说不过去,所以只好怀着几分为难的心情,皮笑肉不笑地接了过来。只见那两本册子虽不甚厚,但书页泛黄,应该是年代久远之物,封面上分别题有玄颖记和隐月剑经的字样,慕容逸尘心中立时觉得好生无趣。
即便是武林秘籍,那种翻书弄页的样子也令他觉得十分不爽。
不是吃什么千年灵芝,也不是手把手教他几样厉害的武功,更不是传他一身上乘内力,而是要他自行看书参悟。
真要命啊!
“啊呀,这个……多谢君大哥了。只是这两本书小弟又怎能随便收下。不如这样,我先借去看几天,然后再还给大哥。”慕容逸尘说得有些言不由衷,其实他根本就不想翻阅这两本书,只是不好当面推辞,于是就想出“借阅几天”的推托之词来进行搪塞。只是他的确不善于撒谎,勉强挤出的笑容准确无误地背叛了他,看上去显得有些做作。
君韶歌的眼中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讶然。
武林秘籍,这可是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东西,眼前的少年却似乎毫不为之所动,莫非觉得这秘籍得来的太过容易而心生不屑?
“怎么,难道是嫌这两本书上的武功不够高明?”君韶歌开门见山地问道,他不是一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更何况这两本秘籍上所记载的武功博大精深,绝非一般武功能够比肩。
“不……不是这样的,是因为……是因为……”仓促间,慕容逸尘不知该说些什么,许久,他一跺脚,对君韶歌坦然道:“君大哥,其实我并不是嫌这两本书上的武功不高明,实在是我自小就不喜欢看书,不管是什么书我都看不过三天。”
“但是这两本秘籍有助于你提升自己的内在修为。”
“话虽如此,然而先不说我能看懂多少,光是能否有耐心看完这两本书就已经是个难题。”
“你可知江湖中曾为这两本书掀起过多少风浪?就拿这部隐月剑经来说,百多年前曾有数十个帮派因此物而灭亡。还有这本玄颖记,三百年前就是为了它,才引得当时的两大高手决战雪山之巅,最后双双殒命。试想这两部秘籍应该是何等珍贵才会惹来那么多习武之人的抢夺,你难道就连一阅的兴趣也没有?”
慕容逸尘干笑道:“君大哥,那种哄抢武林秘籍的举动都是几百辈子前的武人干的事,现在的人可不兴这个。再说大哥你好像也不怎么太重视这两部秘籍嘛!”
君韶歌不免觉得有些语塞,随手就将这么两本秘籍转赠他人的确有悖常理,试问这两本秘籍若真是珍贵无比,谁又会轻易送人呢?
“我并非不看重这两部秘籍”,君韶歌正色道:“而是因为它们和我的武功走的不是一路。”
“什么叫做走的不是一路?”
君韶歌慨叹道:“天下武功纷繁复杂,侧重点各有不同。有的武功偏于阳刚,而有的武功则过于阴柔有的武功需心如止水,而有的武功又注重杀气外现有的武功讲究先声夺人,而有的武功却强调后发制人。若是修炼的武功都属于一路自然可以使习者如虎添翼,如若修炼截然相反的武功不但会阻碍习者的武学进境,甚至还会有性命之忧。”
“这么说,君大哥你的武功和这两部秘籍上的功夫是截然相反的?”慕容逸尘似乎有点听明白了。
君韶歌点头道:“正是,九天箫韶剑要求修炼之人心静如水,以心中的静带动手中的剑,仿佛抚琴弄箫,虽指下奏出千般韶乐,但心境是不变的。而这两部秘籍却是从入手起就不断强调变化,不但内劲、招式要千变万化,就连心性也要随之变化,这对于原有基础已根深蒂固的我来说可谓难于登天,但对好静不好动的你而言却是极为相符的。”他见慕容逸尘还似乎有些迟疑,又道:“这两部秘籍本属一位前辈所有,当年他在弥留之际曾传与我,这两部秘籍上所载的武功虽然厉害,但与我所学格格不入,我虽看了这些年,自忖从中获益良多,可却始终无法修炼。如今你的性子正对这两部秘籍,那位前辈若是地下有知也该为找到传人而欣慰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慕容逸尘也只好将这两部秘籍收下了。
“对了,你的伤再有些时日就可痊愈了,到时候我亲自送你回家。一个人没事不要在江湖上乱跑,万一再遇到那些黑衣人,你叫家里人怎么办?”
“什么?”慕容逸尘差点没惊得坐在地上。
回家?他才出来多久,这江湖可还没游历多少,他怎么可能回家?
再说,他的那个“不告而别”说不定已经让家里乱成一锅粥了,这要是现在回去……
不行,说什么也不能回家。
但是他看君韶歌的样子是铁了心要送他回家,不像开玩笑,于是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回家……那就回家吧!”慕容逸尘笑嘻嘻地回应道。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三天后的一个深夜,准备趁夜色偷偷溜走的慕容逸尘刚推开木屋的门就被一袭白衣给挡住了。
君韶歌淡淡地道:“这么晚了还没睡?”
“啊……没睡”,被抓个现形的慕容逸尘故作镇定地道:“我一个人睡不着,就想出去走走。”
“哦?走走还需要带着剑吗?”
“啊……我是想顺便摘些桃子。”
“摘桃子?”
“是啊!这里有那么多的桃树,桃子一定很甜,我想砍一些带着桃子的枝条拿回来吃桃子。”
“我记得前几天好像和你说过这里的桃树一年四季只开花,不结果。”
“哎呀!是啊!这里的桃树只开花不结果,你看我怎么就给忘了呢?”
“你该不会是想要溜走吧?”
“不会不会,我怎么会走呢?”
“那就回去睡吧!”
“我……睡不着啊!”
“用不用我点你的睡穴?”
“不不……不用。”
“那就快进屋去睡。”
……